七月出梅,阴雨绵绵,飞龙镇接连下了几天梅雨,街道行人甚少,倒有不少孩童在细雨中玩耍嬉戏。忽然风势一急,雨势渐大,豆大般的雨点随风砸下地面,噼噼啪啪响个不停,激得顽童嬉笑怒骂,跑回家中。
暴雨中两名汉子快步抢入一家客栈,只见来人腰中别有兵刃,脚步轻盈,奔走之下靴不沾泥,显然是侩家子。
两人一进店内,连忙朝门外拍打身上的雨水,其中一名大汉叫道:“这鸟雨诡异至极,说大就大,事先也不来点预兆,怎么防备?看来这老天爷颇有出奇制胜的武学造诣,你说是不是啊林兄弟?”
不等那林兄弟说话,赶忙抢上一张空桌,叩敲着桌面,叫道:“小二哪?赶紧的拿酒上菜啊。”
其时店中客人甚多,诺大的一家客栈坐的满满当当,若不是那汉子手脚快速,恐怕两人要站着喝酒吃菜了。
过了一会,小二赶至桌前,手脚利落的抹了抹桌面,满脸赔笑:“客官,今儿人多,恕罪则个,来…来…来点…什么?”
但见眼前这位客官面目狰狞,皮肤黝黑,满面浓须,活生生的大张飞下凡。而右眼眉骨至嘴角有道宽半寸、颜色鲜红的刀疤,显然又比那大张飞狰狞十倍了,相貌张成这样,可谓凶恶无比。小二一见之下,心下害怕,话便说不圆溜了。
浓须汉子朝小二咧嘴一笑,似是在说,我相貌凶恶,心却善良。一旁的林兄弟道:“你这都有些什么好酒?”
小二见问话之人相貌正常,心下一宽,说话流顺起来:“小店有上等花雕、山西汾酒、陕西杜康,虽有好些是外地的,但绝对正宗。”
林兄弟对那浓须汉子道:“张大哥,咱们还是来花雕吧,河南名酒倒还不错,其他的就怕口味不纯。”
浓须汉子道:“甚好,小二先来两坛,再切五斤牛肉来!”
小二应了而去,心中暗道:“这凶恶汉子原来姓张,莫不是大张飞的后世吧?”
张林二人菜式简单,不一会酒菜齐至。
浓须汉子首先端起酒坛,咕咚咕咚地牛饮,好一会才将坛子扑通放下,半坛酒水已入了肚皮。他哈了口气,叫道:“痛快!过瘾!”
那林兄弟笑道:“大哥你如此痛饮,伤口怕是要痊愈的慢些了。”
浓须汉子答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昆仑山大战后,大哥就暗暗发誓,只要有的命在,这喝酒吃肉的日子每天都不能拉下,你想咱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说不得哪天就一命呜呼了,若是酒肉吃得少了,到了阴世,那可不把肠子都悔青了?”说罢,夹起几块牛肉,塞进嘴里。
那浓须汉子嗓音甚大,此言一出,诺大的酒楼似乎安静了不少。
林兄弟面色一沉,低声道:“大哥,咱们要事在身,是非话题还是少说为妙,这儿似乎有些江湖人士,可别惹上了麻烦。”
果不其然,林兄弟话音刚落,一个白面书生走了过来,手中摇着描金折扇,似是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爷。
这书生也不客气,坐在桌旁的空位上,笑道:“云中殿的朋友安好,不知该如何称呼?”
张林二人吃了一惊,料不到对方竟将二人身份一口道破。
林兄弟暗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还是小心应付为妙。”于是说道:“小弟姓林明旭,这位是张非大哥,请教兄台上下?”
那书生尚要回答,浓须汉子已抢着道:“大哥名非而非刘皇叔三弟张飞之飞,而乃夫子所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之非,兄弟可要理会得。”
客店众人见那凶恶汉子非什么非什么说的绕口令一般,好似肚中颇有些文墨,心中暗暗好笑,更有几位温婉女子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那书生却知他意有别指,笑道:“小生姓郝,名多世,乃洛阳的说书状元,听闻大哥言及江湖,小生向来喜欢武林趣事,不知大哥能否叙述则个,让小生回到洛阳能有个说嘴,同时也过个心奇之瘾?”
众人听他自封个什么说书状元,不少人嘻嘻笑了起来。
林旭面无表情,冷冷道:“看你似乎身怀武艺?恐怕不见得是说书吧?你名为多事,可别好事过头,为得一个说嘴,抱憾终身。”
郝多世知他意指,笑道:“小生名多世,非乃好事之事,而为万世流芳之世,此名乃家父所取,自是所求我们郝家多孙多世,同时也意指学优而仕之仕,哪知事与愿违,小生做了说书先生,又尚未娶亲,可把郝家祖宗气坏了…”
众人见他愁眉苦脸,煞有介事,忍不住大声哄笑。
但听郝多世续道:“…但小生说书多年,于江湖武艺倒还有些阅历,见了二位的轻功步伐,便猜到师从云中殿。而此店中还坐着其他江湖门派,如九华派三人,峨眉派三人,华山派两人,昆仑派一人,加上两位来自云中殿,参与昆仑之战的大派几乎到全了。”
随着他侃侃说来,众人渐渐无声,待得他说完,只听砰砰响起的声音不绝于耳,想是豪客提防情况变化,将兵刃整理顺手。
店内肃杀一片,早已没了言语,气氛诡异沉重。不少普通百姓匆匆抢出门外,仿佛群豪即将发难一般。各门派人物心暗惊:“仅凭脚上轻功便能认出师出何派,这说书先生的眼力当真如此邪门?”
酒店掌柜小二早已瑟瑟发抖,掌柜心道:“若是打起仗来,这小本生意可就赔惨了…”
小二则想:“若是打了起来,赶紧逃命才是,酒店遭殃,与咱们小二有何干系?”
一时间掌柜小二忧心忡忡,各自为己打算起来。
忽然听柔软女声轻轻说道:“店家您别担心,若要打仗,各派不会只来这些人的。”
众人听那声音甜美清脆,犹如暖阳照射,春风拂面,温柔而不腻味,此番情景听来,有如漫不经心间忽得生平所愿,心中甚是安慰
众人纷纷望去,但见东边阁楼上坐着一位少女,年约十五六岁,肤色晶莹如玉,两条弯弯的柳眉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如荷花般出尘不染,灵巧端正的樱桃小嘴上,薄薄得嘴唇现出淡淡的红晕,就如熟透的蟠桃一般,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少女身着黄白相间的衣衫,加之容貌清丽绝俗,仿佛彩衣仙子下凡一般,不少人低声惊呼,看痴了眼。
各派女子虽未像男人那般看的痴头痴脑,但也心中暗伤:“这少女出落个两三年,那可真的美得紧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