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毒叹了口气,答非所问,道:“六年时间,转眼即逝,你将师妹接回去,可要好好照顾她……”
原来六年前,夏药便找着了葬仙崖的这个洞穴,那时他带了十五名碧水庄的高手一同前来,目的便是师妹的尸骨和恩仇宝剑。但他没料到的是,四尊吕向的功力不是他当年所见,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夏药满拟着杀掉哥哥,夺回师妹,取得宝剑,却反被对方杀败,除了自己,碧水庄的十五名高手全数惨死。
夏毒没杀夏药,一来两人毕竟是亲身兄弟,二来自己抢了弟媳的尸骨,确实于理不合,这会若再将弟弟杀了,那可就太对不起夏家的列祖列宗了,但要把师妹交还回去,却又不舍得,最后与夏药达成了一个协议,让哥哥夏毒再陪伴师妹六年,这六年之间,弟弟夏药不能再来打搅,待六年过完,便可将师妹接去,从此夏毒也不再来为难弟弟一家,就地隐居,两不相见。
夏药出墓之后,遵守约定,轻描淡写一番,便将那十五名高手的死轻轻算到别派的账下,使得碧水庄至今蒙在了鼓里。毒蛇谷与碧水庄和谋,只是想利用对方的江湖势力查出夏毒的下落,碧水庄则想利用夏药是第六代吕向的亲弟弟,而且本家是毒蛇谷的这件事,由夏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出其不意地杀人夺宝,他们却想不到夏药肚子里的机关,只是为了师妹一人,对恩仇宝剑根本没兴趣。
夏药听了哥哥这么说,淡淡道:“那是自然,兄弟对师妹的感情,较你是只多不少。”
柳墨嘿地一声冷笑,道:“夏药!你又何必那么麻烦,将师娘的尸骨带走,我把你杀了,你下去见我师娘不是更好?啊!对不住了,我师娘死后上天成仙,你死后则入地为鬼,仙鬼殊途,你是再也见不到她的。”
夏药心头一震,他作恶多端,与师妹阴阳两隔后,一直盼着死后能见她一面,听到柳墨这么诅咒自己,面色陡黑,沉声道:“臭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柳墨一听,登时火冒三丈,敢情他还没认出自己,当即大骂道:“我叫柳墨!六年前你害我全家!杀我整村老小!这会你倒忘的干干净净了?”
听闻此言,夏药眼珠一转,细细看着他,打量一番后,终于摇头道:“老夫还真的忘记了……”话音未落,嗡的一声,剑光忽闪,一柄长剑直探中宫,刺向自己眉间‘印堂穴’,正是那柳墨小子出手。
夏药嘿地冷笑,脑袋一歪,即时便躲过了攻击,紧接着左手并指而上,向剑身无锋处弹去,锵的一声,长剑即给荡去。
这时间柳墨左手凝掌,已向夏药的胸口直击过去,掌到中途,却突然换形,变掌为指,指尖发亮,竟如夜空中闪耀的星光一般,瞬出五指,点向夏药喉下七突穴、胸口膻中穴、脐窝神阙穴、腹中商曲穴、小腹曲骨穴。
这《星罗手法》为开派祖师爷吕向夜观星象,于忽明忽暗的满夜繁星有感,悟创而出,外功里的技巧虽靠悟性来运用,因人而异,但祖师爷多少也留了个名字,如柳墨这般漫天星闪般的攻势,便是《星罗手法》里的‘闪星手’了,而柳墨以指打出,则应叫做‘星闪指’。
见这五指凌厉,夏药倒也不敢怠慢,向后轻跃,借退势缓出的空隙,两手或拍或按,将指法一一挡下,忽然身形一柔一绕,竟窜到了柳墨的身后,双掌便如两条赤练蛇一般,迅速无伦地拍向他的后脑、双肩、双腰五个部位。
却见柳墨身形骤起,在空中一个转身,双腿当即连环,仿佛千脚观音一般,踢出了三十来脚。但听的砰砰砰砰响过四声,柳墨借着掌劲,窜出了门外,跃到了对屋,一脚踹开了葬着南宫仇、公西恩两人的房门,溜了进去。
夏药则站在原地,拍了拍袖子上的鞋印,冷笑道:“星罗腿法的虚星腿,以二十来招虚的,换老夫一掌实的,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
话一说完,柳墨已走出了屋门,手里拿着一柄乌黑的宝剑,冷冷道:“夏药,这便是恩仇宝剑了,你为宝剑害死我一村老小,这会让你死在宝剑下,这便是因果报应,善恶循环。”他心思缜密,知道一人复仇的难度,早在六年前,就有了夺剑的打算。这回遇上了夏药,对过几招便知自身功力还是差了一些,反正早晚也要夺剑,先拿了出来,杀了夏药再说。
夏毒一眼看穿,走出屋外,微微笑道:“墨儿,你一直隐瞒武功的进境,为的便是此时吧,可你知道吗,就算拿上了十把宝剑,你也打我不过,宝剑是南宫仇的,我住在他的宅子里,总该替他保管好定情信物吧?”
柳墨心头一震,悲愤道:“到底还是给看穿了啊,夏伯伯,南宫仇是死人,你又何必为了死人与活人作对?”
夏毒面色微沉,淡淡道:“墨儿,你好好修习吕向的武艺,将来何患报不了仇?”
柳墨大声道:“骗人!你说十年后出师,达到了心法五层,剑法满层,手法五种,便是四尊之一,这些我去年全都达到了,可现在才发现,连那夏药我都没把握打赢,不借助宝剑,我还又机会报仇吗?报不了仇,谁还稀罕吕向的武艺?”
夏毒一怔,暗道:“这小子倒是难得的天才。”说道:“傻小子,四尊的名号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十年后还需潜心修炼,在江湖上历练一番,才能有所建树,伯伯最初出师,也曾打输过,你天赋异禀,又何必急于一时?”
柳墨握紧手中的恩仇宝剑,说道:“我怎么能等到几十年才报仇?何况现在大仇近在眼前,难道你还叫我躲了起来,练满二十年?”
夏药嘿嘿冷笑道:“臭小子别苦恼,这会我把你杀了,你也就不必藏身练武了!”话一说完,身子从屋内激射而去,劲风而过,竟将门缘刮破了两段,但见他步伐犹如灵蛇游动一般,忽而左忽而右,竟化出了两个人影,将到柳墨身边时,两个人影刷地一声抽出腰中软剑,嗡嗡作响,同时刺向他的左右两颊。
柳墨目澄如水,一直凝神细看,这时见他出剑,从出鞘的声响已辩出了真身,心中也不带慌乱,脚步沉稳,向后一退,虚实两根剑尖便从鼻前而过。星罗手法并不拘泥招式,本来转身出脚,以星罗腿法踢向夏药的小腹,也是个又漂亮又实用的用法,但若以手中宝剑点向对方的腋窝,虽然没有华丽,却能伤敌在先,柳墨两者取一,自然选择后者,当即右手提剑,点向夏药腋下章门穴。
夏毒一旁观看,暗中喝彩,心道:“星罗眼法!我说这小子也把自己看的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