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痕万万没有想到一直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父亲竟然会背着自己做出如此决定,而且在这以前提也没有提过。
还有面对着亲如母亲的温婆婆,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自小就没有了母亲,婆婆又照顾自己还传授了自己医术,从心底里她比自己的父亲还要亲。
望着忽然陷入沉思的绿痕,原本想好了许多劝说的话的温婆婆此刻却失去了方寸,绿痕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静静的等着。
一旁的明儿面对着这些女人的事情,更是无从说起,在一旁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桌子上的碗筷,叮当作响。
除此之外,整个木屋之内出奇的安静,三个若有所思的人安静的对峙着,谁也不肯去打破这奇妙的平静。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逝,最后明儿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他一瘸一拐的起身开始慢慢的走动,离开这没有硝烟却剑拔弩张的战场。
可这整个木屋,除了绿痕和婆婆二人对峙的堂屋,他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好去,转悠了几圈,还是回到了原地。
由于短暂走动的缘故,他渐渐感到身体之上敷的药渐渐开始发挥效力,各处伤口处都开始发热,由于热量的作用,让整个屋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幽香,那些芷芳草虽然被碾碎了,可香气依旧。
明儿闻着着这奇异却令人神清气爽的香气,仔细的开始寻找它的源头,可闻来闻去却不曾想这香味竟然源于自己的身体之上。
最后他终于兴奋的确定并高声道:“痕儿,你闻到没有,我的身体好香!”
原本十分郁闷的绿痕望着兴奋的明儿看上去有些傻的举动,破涕为笑道:“别臭美了,就你还会香?是敷在你伤口上的那些芷芳草啦!”
“芷芳草?”明儿从绿痕的口中得知了这个名字,然后仔细的闻了闻自己身上被布条严严包扎的伤口,真的很香。
这种他从未闻过的香气,却让他感觉十分的熟悉,仿佛曾经在哪闻到过。他又怎会知道,这芷芳草与生长在天界的碎紫一样同为神草,这香气与当日他曾经闻过的虔顺的酒壶之中的香气十分的相似。
“还有没有芷芳草了?真的很好闻,我想看看它是什么样的。”强烈的好奇心促使着明儿继续追问着。
却不知此刻的绿痕全然没有心思理会他,便伸手指了指温婆婆先前出入的那扇门帘遮住的内屋。
明儿看完,忙迫不及待的掀帘进入了内屋。
刚一进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还有形状各异的各种奇异工具,那都是平日里供温婆婆配药制药之用。
对于失去记忆的明儿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可最吸引他注意的却是此刻摆在眼前长桌之上的一株翠绿小草。
明儿好奇而十分投入的注视着它,慢慢的走近,轻轻的拿起,拈在指间自己的端详着,从外表看它只是一株小草,和任何一株森林空地间生长的野草没有丝毫的区别,和那些生长在茫茫俱泸草场上的牧草也没有区别,尽管此时的明儿还无法记起这一切。
只是它散发出的一种若有若无却又令人难忘的馨香,让你觉得它瞬间从一株朴实无华的野草变成了一株充满诱惑的神草,会对它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望着那株芷芳草已经有些干瘪的叶子还有那沾满干了的泥土的根须,明儿突发奇想,拿起它迅速的走出了屋外。
他刚进堂屋,就听绿痕和温婆婆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对,那就是芷芳草!”
明儿急忙的问道:“婆婆,可有不用的罐子借我一个?”
温婆婆一脸诧异,顺手指了指屋子一角的一堆蒙满灰尘许久不用的药罐,道:“那些都是用不上的药罐,都可以拿去用,不过得先洗干净。”
明儿闻言甚是高兴,忙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挑拣了一个小小的圆罐,拿起又朝门外走去。
绿痕好奇的问道:“明儿,你的伤口刚包扎好,小心一点!”
明儿焦急的应了就出去木屋,头也没回
原本因为明儿而有些复苏的局面,同样因为他的离开而变的更加的沉闷,可僵持的两个人,谁也不肯轻易放过这样一个难得的独处的机会。
最后还是温婆婆先开口道:“痕儿,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觞儿?”
绿痕听了婆婆的问题,表情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她,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任何表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一直以来,她和觞儿只是很好的玩伴。
从小没有见过母亲,村首父亲又十分的忙碌,除了温婆婆之外经常陪伴和照顾自己的就只有觞儿了。
可不要说嫁给他,就连对觞儿的感情是不是喜欢,她也从没有去想过,此刻突然将这个已经生疏到有些陌生的男孩突然推进自己的并没有完全展开的未来里,绿痕茫然了。
望着茫然的绿痕,婆婆道:“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谁都曾年轻过,人族要延续下去,伴侣的选择是每个人都必须去面对的,如果是好的,你就应该选择抓住他!”
“好的?”婆婆的话让绿痕更加茫然,道:“什么样才是好的?父亲选择母亲,于是生下了我,可我从出生的那天起就没有了母亲,你们谁也不肯对我提起谁是我的母亲,难道当初父亲选择的是好的?”
听了绿痕的话,温婆婆的眼眶忽然湿润了,确实这十多年来绿痕无限宠爱背后的孤独与落寞只有她最清楚,她吞吐着道:“你父亲是村首,他的生命不只属于他自己,还属于全村的人,他的幸福也是如此!”
绿痕似懂非懂的听着温婆婆的话,继续问道:“那婆婆你呢?为什么你也没有过平常人的生活,我从没见过你生命中的男人,难道你不曾选择?”
原本试图劝说绿痕的婆婆却被眼前这个茫然的孩子带入了更大的茫然,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埋在她心底里的秘密,更是不能告知绿痕的。
沉默了片刻,温婆婆抬头望着绿痕淡淡的道:“我的选择和别人不一样,我选择了孤独,因为我早已经心有所属,而我属给的那个人却永远也无法给我幸福!”
就在绿痕想要继续追问温婆婆心里藏的秘密的时候,步履蹒跚的明儿怀抱着刚刚拿走的那个小药罐走了进来,药罐还在滴着水,其间种上了一株翠绿的小草,正是那株原本已经快要干枯的芷芳草。
二人的眼光同时聚到了那柔弱而倔强的小草之上,温婆婆道:“别费劲了,它是无法离开那片树林还依旧生长的,我曾经试过很多次。”
就在明儿准备反驳她的时候,绿痕却道:“明儿,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让它成活!”
此时红色夕阳的光斜斜的映入了小木屋里,映红了明儿沾着汗水,挂着充满希望的笑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