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丫家这样,小城中山路公房做卷烟批发的个体户,纷纷把自家堆烟的仓库,重新换了地址,地址的隐蔽性更是费尽心思地隐藏。
既使这样,可过不了多久总会听到,谁又被工商逮到。必竟有那样的明文规定,不能买串码香烟。当然古语说得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更何况常吃这碗饭的人。
爸爸从工商局回来,一直阴沉着脸,有一句没一句地接待着顾客,连老主顾来也不闻不问地任由他们走开,那像以前尽力以最低的价格挽留住每一位顾客。
因为卖的价格低,随时被下隔壁的黄叔叔奚落:“老孟有你这样赚钱的,你不是在赚钱,你是在当搬运工,为人民服务,我得给你起个‘好人’的名字,再为你做一道牌匾挂在你的铺头上。”
“嘿嘿,我愿怎样卖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指手画脚,更不想要你做的牌匾,有闲钱为我做牌匾,你还不如把这钱送给猪老大,也算你做好事。”不失风趣的爸爸还起嘴来也不比黄叔叔差。
猪老大仍然每天流浪在街道上,只不过头上的白发多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街道上再也没有他的身影出现,在小城里流浪的人,又换成另一个流浪汉,叫赵高科,再后来流浪的人多了,也就没有谁?再刻意去记住他们。
晚饭后,天逐渐暗下来,妈妈从货架上拿下三条“红塔山”兜在围腰里,转身走出自家的店铺门,又穿过铺面前的中山路,朝施红军家走去。
送饭过来的二丫,一直目送着妈妈中年发胖的身体,看她走进施红军家刚改成铺面的那间屋,又朝里走去。
一个月后,在五姐与施红军家小儿媳妇的帮忙下,收去工商局的卷烟,终于有了处理的结果,只罚款没有全部没收,但罚的金额却是总价的一半。
经过这一次,二丫家的生意受到严重的打击,一个月的时间里,爸爸的头发白了过半,二丫看在眼里,默默尽量多做家里的家务活,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这个家分担。
每个星期天休息,二丫把全家每个人换下的脏衣裤,早早收拢在家里唯一的大铁皮盆里,吃过早点,喊上三弟帮忙,抬到涩水井旁边,用搓衣板先搓后漂,这样一大盆衣物便要洗到下午的四点过,有时还会更晚。
洗衣机的出现,爸爸花了一百伍拾元买了一个蓝色方口的塑料单缸洗衣机,这洗衣机洗第一遍,漂洗时二丫还是抬去涩水井旁,这样二丫洗衣裤的时间便提前。
清醒时的奶奶,有时也会过来帮二丫从井里打水进铁皮盆里,可二丫老觉得她在帮倒忙,便连推带拉把她送回家去。
回到家里的奶奶,便又会跟外婆拌起嘴来,她总喊外婆是地主婆,喊得外婆吹胡子瞪眼,拿奶奶无法,只能说:“老东西,你撑多了,做好饭不准你吃,饿你俩天,看你还有力气喊吗?”
听明白的奶奶,咧嘴笑哈哈哈地从斜襟的衣服兜里摸出耙耙、饼子之类,在外婆眼前天真地晃了起来,把看到这情境的姊妹几个连同外婆全部逗笑,外婆当然不会跟奶奶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