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乡村,聚集了许多杰出的人才。他们留着长发,穿着破烂的花呢上衣、皱皱巴巴的灯心绒裤,看上去像群乞丐。他们之中有杰出的数学家和语言学家,有国际象棋大师和方格字迹填写专家,还有电气工程师和无线电专家,有银行职员和博物馆馆长,等等。除了在庄园工作的人员以外,只有国家首脑人员和情报高官才能进入。
几年前,德国使用了不同于以往的新的军事密码,密码是由一台机器编成的。这台机器被人们称为“迷惑”,即“艾尼格玛”。1938年6月,在东欧的特工吉布森少校向英国情报6处副处长摩利斯上校报告:一位波兰犹太人通过英国驻华沙使馆与吉布森联络,声称他曾经在柏林制造“艾尼格玛”机器的工厂中当过工程师。后来,他被驱逐出德国。现在,他能够凭记忆为英国制造最新式的军用“艾尼格玛”密码机。他要求英国付给他1万英镑,给他及其家人发放英国护照。摩利斯上校立即向英国情报当局汇报,经过长达1个月的调查。英国情报当局认为这个犹太人没有说谎,答应了他提出的条件。这个犹太人被秘密护送到英国,英国情报当局为他安排了绝对保密的地点,并为他制造密码机的工作提供了一切条件。
这个犹太人根据回忆,很快就仿制出一台“艾尼格玛”密码机。英国密码分析局的一位官员说:“它真是一部无与伦比的密码机,是一个奇迹。”
“艾尼格玛”密码机是德国的骄傲,德军认为这种密码机是绝对可靠的。使用时只需调节转子和插头,机器就能自动产生无数不同的密码。就算被敌方缴获也不用担心,如果不了解变化无穷的调节程序,就是拿到机器也不能使用。对于破译人员来说,因为“艾尼格玛”密码机编码复杂,如果没有“艾尼格玛”密码机,最优秀的数学家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破译。对于战场上的军队来说,过时的情报已经没有用处了。
这个犹太人仿制的密码机,帮了英军的大忙。但一年以后,即1939年夏季,德国制造出了更加复杂的密码机。英国的情报人员被迫用尽一切办法破译新的谜团。布雷契莱的专家有英国数学家纽曼教授等人,还有大量语言学家、电器工程师、无线电专家等等,他们在破译室工作了很多天,仍无法攻破“艾尼格玛”的秘密。
当英国情报机构无法破译德军的电报时,波兰军事情报部门把几年工作的破译成果转让给了英国情报部门。波兰情报人员所取得的成果远远超过英国,还有可以解开“艾尼格玛”密码机密码的“博姆”机。波兰的“博姆”机的图纸送到英国不到1周,德军就对波兰发动了闪电战。
英国情报人员在波兰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向德国情报机构的机密发起了挑战。由于两位关键人物的杰出表现,加快了解开德军谜团的进程。一个是诺克斯,另一个是图林。
又高又瘦的诺克斯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是杰出的数学家。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诺克斯进入英国海军部的密码分析局,与同事们合作破译了几乎所有的德国密码。其中,德国3个字母的海军旗语密码,是诺克斯在洗澡时灵感迸发而破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诺克斯在英国的密码分析局工作。他是世界上第一流的密码专家,是罕见的密码破译人才。
身材矮胖结实的图林是诺克斯的助手。1912年6月23日,图林出生在伦敦。图林的家族里有3位当过英国皇家学会会员。8岁那年,图林写了部科学著作《关于一种显微镜》。尽管他在书中拼错了很多单词,但内容却写得很好,《关于一种显微镜》被人们称为最短的科学著作。
图林喜欢科学研究,他与小伙伴玩足球时,经常在场外当巡边员。因为当巡边员有机会计算足球飞出边界的角度。
中学考试刚结束,主管考试的官员急忙来到图林上学的中学,请校长将几位老师叫到校长办公室。主管考试的官员说:“图林所填的数学答案完全正确,但没有任何步骤。这是怎么回事?”
一位老师告诉主管考试的官员:“图林这孩子很神奇,我曾出过一个数学难题,图林立即说出正确答案。当我向图林要计算步骤时,他却说必须过几天才能证明。两天后,我看到图林在纸上算了很久,竟然发明出新的公式。”
1931年,图林考入剑桥皇家学院。古代数学家阿基米德曾经宣称:“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动地球。”图林在思索数学函数的“可计算性”问题时想:“若给阿基米德一个支点,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例如几亿年,地球真的能被他的杠杆撬动。而数学上的许多函数问题是否只要给人以足够的时间演算,也能求得解答呢?”
这是很难解释的数学难题,许多数学家都曾用公式推导。但图林却独辟蹊径地幻想了一台用二进制方法计算的自动机械计算机。图林幻想的自动计算机使用一条无限长的纸带,纸带被分成很多方格,有的方格被画成斜线,代表“1”,没有画线条的代表“0”,自动计算机上有读写部件,能从纸带上读出信息,也可在空方格中写下信息,将纸带向右移动一格,可把“1”变为“0”,或者将纸带向左移动一格把“0”变为“1”。这就是“图林机”。
22岁时,图林从剑桥皇家学院毕业并留校执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成为皇家学院的研究员。当年,数学泰斗罗素也来函邀请图林前去讲学。
1937年,英国逻辑学家图林将论文《论可计算数及其在判定问题中的应用》寄给伦敦权威的数学杂志。该论文首次论述了电脑原理,图林提出将程序和数据都储存在纸带上。图林给自动计算机的含义下了一般性的定义,该论文永载计算机的发展史册。
人们普遍认为,伟大的科学发明往往是在理论取得重大突破后才能实现。当时,巴贝奇和阿达终身致力于发明通用计算机,但他们无法从理论上证明它的可行性。图林的论文发表后,为巴贝奇和阿达解决了自动计算机数学领域的关键性问题。图林从理论上证明了制造通用计算机的可能性,这种机器只要为它编好程序,就能承担任何人脑的工作。
1939年, 27岁的图林加入布雷契莱,从事破译德军密码的工作。在密码分析局,他的能力得到了充分发挥。在布雷契莱庄园里,很少有人知道图林的真实身份。攻破“艾尼格玛”的重任交到图林的手中,图林带领约200多名专家进行密码分析,工作异常繁重。
这一年,图林凭着天才设计了一种“罗宾逊”破译机。海斯·罗宾逊是英国漫画家,以画稀奇古怪的机器而闻名。“罗宾逊”破译机主要由继电器组成,使用80个电子管,用光电阅读器读入密码,每秒读2000个密码。破译机运行时发出奇特的咔嚓咔嚓的响声。
到今天仍无人能操作1939年研制的“罗宾逊”破译机,只有图林能够指挥它破译德军的电报。由于英军掌握了德军飞机的行踪,德国空军在大不列颠空战遭受沉重的打击。
经过诺克斯和图林等人的不懈努力,“万能机器”研制成功了。“万能机器”是世界上最早的机械式数据处理器(计算机),能把“艾尼格玛”的密码解密。随着使用人员经验的丰富,使用“万能机器”解密的速度越来越快。
1942年,德国科学家研制出更先进的“艾尼格玛”密码机,它有10-12个转轮,能变换159万亿种可能的加密方式。图林的“罗宾逊”破译机失效了。
图林请托马斯·弗劳尔斯工程师协助研制新的机器。弗劳尔斯在电子电话传输方面是个天才。后来,弗劳尔斯设计出一台真正的电脑“巨人”。1943年10月,英国制造出世界上第一台电脑,用1500个电子管代替继电器,阅读速度达到每秒5000个密文。“巨人”安装在两个7英尺高、16英尺宽的大箱子中,功率为4.5千瓦。
1944年2月, “巨人”正式启用。布雷契莱庄园靠“巨人”向盟国发出48000份“超级机密”电报,平均每小时破译德国电报11份。二战结束前,英国共制造11台“巨人”,电子管增加为2400个,后来均被丘吉尔首相下令销毁。
图林在布雷契莱庄园留下很多故事,至今英国人还在津津乐道。
布雷契莱有一辆自行车,它是图林的交通工具。它的链条经常脱落,一般人可能立即将车修理好再骑,但图林却非常古怪。图林认真计算链条脱落的规律,发现每蹬至X圈时链条就会脱落。他想出了对付链条脱落的办法——他边骑边数蹬过的圈数,到X圈前停止不踏,结果链条不会脱落了。后来,图林认为数圈数太烦人,竟制造一台计数器装在轮子上。可见,图林的性格多么古怪。
还有个笑话:在战争初期,图林担心英国会沦陷,为了不把存款留给德国,他取出存款,换为两个大银锭,秘密埋在两处密林中,并制作了一张“藏宝图”。战后,图林拿着“藏宝图”寻宝,却很难找到藏宝的地点。图林不甘心失败,制造了一台“探雷器”。他钻入密林探宝,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1940年5月,刚刚当选首相的丘吉尔正坐在办公桌前签署文件。这时,情报6处处长摩利斯来到丘吉尔面前,递给他几张字条。丘吉尔接过这些字条看了看,只见上面写有关于德国空军人事的调动和驻丹麦德军的补给分配等情况。丘吉尔看后把它们扔了。
当丘吉尔抬头发现站在面前的摩利斯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丘吉尔拿起情报又认真看了看,用怀疑的语气问道:“是它吗?‘超级机密’?”摩利斯站在那里笑了,一句话都没说。
这几张字条的意义重大,它们是布雷契莱通过数年努力破译的第一批“艾尼格玛”的“超级机密”。从此,“超级机密”成了丘吉尔及盟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秘密武器。整个二战期间,不管丘吉尔身处何地,都要求尽快把最新的“超级机密”报告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