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兵营,西尔斯吩咐多西蒙和翰克把士兵全部带去野外拉练。待人群全部离去,萨顿说:“果然,这里很多的冤魂一直在哭诉,而且这个结界不知道是召唤出来的,简直是不知所谓,弹簧守则都没有学习清楚就在这里胡搞乱搞。”说完萨顿解除了结界,顿时间兵营里充满了痛苦的嚎叫。
雷魅苦笑,他自己也明白,在和众灵交流方面,确实还只是个门外汉。
弹簧守则,是通灵的一个基本原则。大致意思是,所有的亡灵冤魂就像是弹簧一样。你越是抑制它们,它们的弹力越充足。雷魅召唤的这个结界无疑就像是抑制亡灵冤魂一样。
萨顿闭上眼睛,首先念了一长串西尔斯和雷魅都听不清楚的咒语,像是在安抚一样。哀嚎声渐渐小了起来。
突然,萨顿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射出绿色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尽是瘦弱的,发育不良的,头发稀疏凌乱的,病态的难民,像是经过了几个世纪的折磨,几个世纪的苦难,他们蜷缩在一起,希望相互依偎着彼此。
西尔斯看着这些萨顿眼光照耀下的难民,惊讶道:“这简直是除了战争之外的又一个炼狱。”雷魅点头表示默许。
“西尔斯大人,这都是几百年前你的领地内的居民,他们大多都是奴隶,那时候没有孟比教,没有人尊重他们,没有人施舍他们,甚至没有人怜悯他们,贵族们压榨剥削他们,他们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被是剥夺人权,他们的生命犹如草芥一般微不足道,他们被苦难和病魔折磨,死后被同伴葬在这里,得以长眠,这便是他们的解脱。”萨顿说道,“这里对于所有活着的人来说是个墓园,但是对于这些苦痛的灵魂来说,则是他们的乐园。他们生前没有人权,死后也没有灵权,无法进入轮回,无法往生,所以他们只能在此聚集。他们本来没有恶意,但是现在,西尔斯大人,你拆除了他们的乐园,他们才对你的士兵进行诅咒攻击。”
“罪过,罪过。”西尔斯内疚地说,“小哥,你务必帮助我,也务必帮助这些苦难的灵魂。”
“尸骨经过泥土侵蚀,已经无法找寻得到,但是你必须把以前墓园中遗留的墓碑全部找来,再为他们选择适合的地方建立一个新的墓园,而我,将指引他们去新的墓园。”索顿闭上眼睛说。
几天之后,一座新的墓园被西尔斯集团的士兵建立起来,虽然墓园里面没有长眠的尸骨,但是墓园里的墓碑有序地坐落在墓园里面。萨顿念着咒语,指引着亡魂们从兵营后面僻静的小路,直达新的墓园。
西尔斯则命令仪仗队跟随着萨顿吹奏安魂曲,虽然他无法向萨顿那样可以看到这些亡魂,但是他能够感知到亡魂们正在跟着萨顿离开兵营。
亡魂们似乎也感觉到了西尔斯的关怀,它们觉得这样的送别方式,是对它们莫大的尊重。要知道,他们从生到死从来没有受到过丝毫关怀和尊重。
萨顿将亡魂们送到新墓园后,回来跟西尔斯辞别,临走时,他特意叮嘱西尔斯:“你现在是约克镇的领主,那么不管是生的子民,还是虚无之境的子民,都是你的子民。你既要守护生的子民,也要守护虚无之境的子民。还有,每年最好都去看望祭拜一下那些孤苦的亡魂,或许在必要的时候,它们也能成为你的朋友,帮助你。”
西尔斯点头表示接受萨顿的提议,并希望他能够留下来加入自己的集团,说:“小哥,你如此神通广大,能否留下来住我一臂之力。”
“承蒙你如此抬爱我。但是我这个人向来行事疯癫,不拘一格,而且我更喜欢和虚无之境打交道,我们有缘自会再次相见,不必留我。”说完,萨顿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不知不觉,兰锡尼离开约克镇已经三个月了。茜茜每天拿出兰锡尼送给她的幸运铁币,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她会带着她的思念向南边索利达的方向望去,向每个从来南方来的人,询问关于兰锡尼的消息。她极度思念兰锡尼,她带着幸运铁币,追寻着她和兰锡尼一同走过的足迹。她总是整夜整夜地幻想着她和兰锡尼一起的每一个片段,渐渐的,茜茜变得憔悴起来,甚至反应也变得迟滞起来。
西尔斯看这茜茜变成这样子也渐渐开始担忧起来。一个傍晚,在和雷魅视察完军营之后,他向雷魅坦白了这一担心。雷魅告诉西尔斯,唯一接触相思之苦的办法就是把精力集中于其他的事情。
所以,茜茜成了雷魅的第二个女学徒。谁曾想,茜茜的天赋了得,而且逐渐痴迷上了精神魔法。
教皇自从带领兰锡尼进入象牙塔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接手了教派和国会一切事务的拿度私欲开始膨胀,他开始用教会的钱,大肆修建宫殿。成天酒池肉林,极度奢靡,每夜都要调选颇具姿色的女教徒侍寝。这样荒淫无道的日子很快让他忘记了对各地领主的管束。领主们的进贡越来越少,税赋也越来越基本没有办法按时收纳,国库和教派面临着入不敷出的局面。
教徒们开始议论起来,这些人的议论流传到拿度的耳朵以后,统统被拿度处死,索利达一时间变得腥风血雨,那些喜欢打小报告的教徒开始被拿度信任,而正直的教派核心则被拿度疏远甚至是流放。
而这一切无形中催动着亚索的内战爆发。
纳森见到拿度的时候,将一切告之拿度的时候,拿度暴跳如雷,下达命令,即日就发兵安克镇。
拿度要出兵安克镇的消息传到西尔斯耳朵里的时候,他对雷魅说:“先生,这一天终于还是来到了。我们整顿军马,准备南下吧。”
雷魅说:“大人,恐怕安丽小姐还是独自面对她的使命为好。”
西尔斯问雷魅:“为何,安丽是我的教女,我岂能置她于水火之中。”
“大人,倘若我们贸然行动,萨多镇的潘德,米托拉镇的萨默尔,比亚苏镇的威廉斯,势必联合起来合围约克镇。倘若约克镇失守,三大领主必定会和拿度结盟,我们的军队就腹背受敌。”雷魅分析道。
“那可如何是好?我岂能就这样观望。拿度其人,极其阴险狡诈,手下鹰犬也个个彪悍野蛮。先生,我怕安丽会遭到不测啊。”西尔斯担心的说。
“大人,不必多虑,拿度不会在短时间内拿下安克镇。三大领主早就想发动战争,扩充地盘了,他们按捺不住,会袭击索利达的,到时候拿度定然会回撤的。”雷魅继续为西尔斯分析形势,然后又略显忧虑地说,“只是,安克镇的浩劫是再所难免的了。”
这样,平静了多年的亚索国,玛拉玛平原上,又燃起了战火。
安丽的探报告诉安丽,拿度已经率领是十万皇家卫队正在向安克镇行进而来,安丽连夜来到约翰的住所和约翰商议。
“小姐深夜来访,肯定是有紧急的大事。”约翰起身开门道。
“约翰,拿度率领十万大军攻打过来了,情况紧急,我们马上部署一下吧。”安丽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姐,部署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你还是去约克镇请求西尔斯大人出兵援救吧。”约翰说,“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完全没办法抵挡住十万大军的攻击。”
“不,约翰,这是我自己的命运。”安丽倔强地说:“我希望自己独自承担,区区十万蝼蚁又算的了什么,何必惊动我的教父。”
“可是……小姐,我们只有五千人啊。”约翰说,“拿度率领的可是十万皇家卫队。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啊。”
“约翰!”安丽怒目睁大道,“从现在起,你必须叫我领主大人!我的命令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约翰被安丽这一震,似乎看到了波西奇的影子,那个再战场上从来不曾畏惧敌人的波西奇,他突然觉悟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流淌着和波西奇一样的血。不知怎么的,突然自己也觉得全身热血沸腾起来。他大声说道:“领主大人,遵命。我将誓死效忠您。”
由于安克镇以南都是广漠的平原,平原中间有一条纵贯东西的约两米宽的河,这场战役之后,这条河被坊间称为守护之河。安丽的部队驻扎在河以北,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由于没有地势上的优势,安丽和约翰决定就在平原上和拿度的部队进行一场正面的战斗,性格原因使得安丽渴望速战速决。
夜晚来临,士兵们围坐在各个火堆旁整夜整夜的谈天说地,并非他们真正对彼此的见闻充满好奇,而是都因为恐惧而睡不着觉。这些士兵们只有一小部分经历过生死,而这一小部分人大都成为了伍长或者队长,唯独只有一人还依然是士兵。这个人就是杜波。
杜波,一个并不怎么强壮的士兵,惯用铁盾和短剑,每次都冲锋在战斗的最前线,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战死沙场才是他的目标。约翰曾经推荐他去做队长,但是他拒绝了,他说:“如果因为我作战勇猛而提拔我,还不如让我继续冲锋。既然我作为冲锋的士兵,能够为战斗带来最大的帮助,就让我一直作为冲锋的士兵参加战斗吧。”
杜波拿出六弦琴,弹奏着哀伤的曲子,似乎想要他要用这哀伤的曲子撕裂这无尽的黑夜。
安丽听到哀伤的六弦琴声,通知约翰召集队伍紧急集合。自己则穿上盔甲走出帐篷。队伍在顷刻间集合完毕,等待着安丽训话。
“安克镇士兵们,你们这些人中,有我的哥哥,叔叔,甚至因为要保护家园而穿上盔甲,拿起武器的弟弟。我父亲当初看到你们的还有你们父辈的时候,你们或许还是些走投无路的流浪汉,他将你们从山里带到平原上来,把你们训练成能够对付边界入侵者的勇猛战士,让你们自信于你们的勇气,他制定合理的法律,维护你们和你们家人的权利,让你们的生活幸福美满。你们都是受到我父亲庇护的。他死了,你们便开始惶恐了吗?!”安丽大声鼓舞着所有的战士,“现在我站在这里,他的女儿站在这里,我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流淌着波西奇的血液。或许你们中的多数人认为我只是个女人,甚至认为我只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无法庇护你们,也无法带领你们战斗。但是我告诉你们,在战争面前,我首先是个战士,而且在厮杀的时候,我也绝不会躲在你们后面,我要你们相信,在战争中,无畏者生,惧死者亡。我要你们相信,我们这些人绝对能够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这里!”
约翰见状,带头高呼:“安丽大人万岁!安克镇必胜!”
士兵们的士气像是被点燃的干柴上的火苗一样旺盛,他们发出震天的喊声:“安丽大人万岁,安克镇必胜!安丽大人万岁!安克镇必胜!”
雷魅从睡梦中醒来,突然意识到性格要强的安丽肯定会率领主动迎击拿度,慌忙从床上窜下来,取出深藏在箱子里的法袍,迅速穿戴好,然后飞奔上马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