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堂的眉头皱起来:“大殿下,倩兮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你一定是误会了!”
“相爷,论名分、论地位,你都是一个受人敬重的人,我十分的尊重你!可是你在家事上怎么这样糊涂,竟然将一只癞蛤蟆捧到天上,将一只天鹅贬斥到了地底下!我就看不惯蕊儿在这受了委曲。”
上官倩兮冷冷地道:“大殿下,今天是刘姨娘的丧礼,请您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这不合礼数,便是闹到陛下那里,他也不会赞同你的!”
“是嘛!?”他站在她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她:“我警告你,若是蕊儿有什么不妥,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上官倩兮听了这话,仿佛十分忧虑似的,向上官堂靠了靠,满面的委屈。“大殿下,你现在是以二妹妹的未婚夫说这样的话,还是……”
宇文霖浩听了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尴尬,可是很快便恢复了常色,“那是当然!蕊儿是我未过门的妃子。我肯定得护着她了。”
“是吗?那皇上那边……”上官倩兮说得轻巧,可是字字珠玑,瞅准了他的死穴。
宇文霖浩心里咒骂立夏,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大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蕊儿一直都是我的未婚妻,这是不可更改的事情。”说着,他拱手向上官堂作了个揖,接着道:“相爷,前些日子宫里是传出不少的流言蜚语,可是,那些都是不可尽信的。你不相信蕊儿,也得相信本皇子吧!?你觉得我堂堂一个皇子,能接受自己的女人与父皇苟且吗?”
上官堂听了心头一震,眉头简直可以打结了,他道:“大殿下,你的意思我们都已经听明白了!只是现在我家里一团乱,还请你别再添乱了!”
上官倩兮心里也是惊叹不已!明明是铁一般的事实,这个宇文霖浩竟然想三言两语的打消众人的怀疑。真是不自量力。换一句话说,他真是厚颜无耻得很!
宇文霖浩恶狠狠地盯着上官倩兮,她的神情看似慌张,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冷意,他心中判定,她根本就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她根本是一条毒蛇,一个可怕的女人!偏偏这么个可怕的女人,却对他而言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从今以后,你们得把二小姐当成是皇家的人了!请你们像尊重我一样的尊重她,因为将来她将是我宇文霖浩的妃子!若是让我知道谁再对她不敬,休怪我不客气!”宇文霖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心里虽然很鄙夷自己所说的话。但是为达目的,如今不是拘泥于小节的时候。
上官倩兮,我要让你知道,不做他的女人,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上官倩兮垂下了眼睛,勾起唇畔,原来是这样。
其实仔细一想也很容易明白,如今上官蕊儿想要找一个靠山在相府继续立足,自然是要找最有利的了。这样说来,上官蕊儿没以前那么蠢了。但是让宇文霖浩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些话后,她也不能肯定上官堂还能如从前般那样子对待上官蕊儿了。
可能,上官堂往后会真的对她和颜悦色一点,但是,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不是用压力就可以瓦解的。
这时候,大夫掐了上官蕊儿的人中,又施了针,她嘤嗯一声,吐出一口气,睫毛轻轻颤动。
宇文霖浩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
上官蕊儿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宇文霖浩,她的眼泪顿时滚落下来:“大殿下……”
那凄楚哀伤的眼神,婉转沙哑的声音,再坚硬的心也会为之心软……
上官倩兮看着上官堂,果然见他的脸上也露出不忍的表情,终究是他疼爱了十多年的亲生女儿,若是他完全无动于衷,才是天方夜谭了。
这就是上官蕊儿的目的,夺回上官堂的心,同时借助宇文霖浩的力量震慑老太太和上官倩兮。当然,这还只是表面的目的,上官倩兮觉得对方恐怕不止是出于这个原因。
“蕊儿,你若是受到了什么委屈,大可以告诉我们,我一定会帮你做主,怎么能做傻事呢?!”宇文霖浩万分的怜惜,与刚才向上官倩兮说话时候的那种疾言厉色,完全的判若两人。
上官倩兮看着他,仿佛看到当年的宇文霖浩,不免有一种啼笑皆非之感。美人总是能有倾国倾城的魅力,只是若有一天上官蕊儿没了这张作为利器的脸,这些男人还这样容易上当吗?
而且,她自认自己的容貌并不比上官蕊儿差。如果说宇文霖浩只是个贪恋美色的人,那便大错特错了。如果是这样还好,至少自己前世不至少死得如此凄惨!
“父亲……父亲……”上官蕊儿眼泪一个劲儿地掉,却向着上官堂。
上官堂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上官蕊儿死死抓住他的手:“父亲,女儿一想到你再也不肯原谅女儿,我就觉得再也不想活了,一时想不通才会这样,不是故意给父亲惹事……”
一边说,她的泪水一边流个不停。
上官堂还没有说话,宇文霖浩已经插嘴道:“蕊儿,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上官蕊儿连忙打断他,道:“大殿下,不要再说了都是我的错!还有昨天我还责骂了大姐,回来以后我心里别提多难过了,我知道是我错怪了她,她是个好姐姐,对我也一直都很关心,只是我们之间存在好多误会。”
她不说话还好,这么一说,宇文霖浩的情绪更为激动:“你到现在还帮着她,你看看你自己……”
上官倩兮心里直道厉害。这两人的戏就像是排练了无数次。怎么看怎么完美!
他的表情是充满了愤怒和怨恨,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官倩兮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上官倩兮面上淡淡道:“大殿下,二妹妹都说她认错了,这说明她承认以前的一切都是她不对,你现在还口口声声说是我狠毒,你是在阻拦我们姐妹和好吗?”
和好?上官蕊儿愣住,她以为上官倩兮是打死不会和她和好的,甚至她以为上官倩兮被骂了以后会恼羞成怒,这样就能在众人面前揭穿上官倩兮平日里的假面具!
可是上官倩兮却微笑着走到她身边,轻柔地道:“既然妹妹知道错了,我当然会原谅你的。不但是我,这家里其他人也都不会再怪你的?!是不是,父亲?”
她看向上官堂,果然见到对方眼睛里露出不忍的神情。
上官堂神情恢复了以往的爱怜:“傻孩子,我说的话是重了些,你也不能做傻事啊!如果你真的没了,岂不是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目光悲伤,痛心地说着。
“父亲,你别这么说,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别无所求,只要能常常和老太太说说笑话,能有机会陪着父亲下棋谈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上官蕊儿看起来十分的愧疚自责,楚楚可怜。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就是。记得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你好好的养好身体,早点康复。”上官堂说,果真相信了上官蕊儿的说辞。
上官倩兮笑了……想也知道,刘姨娘刚刚去世,上官堂的心里残存的那一点父爱今天全被勾了出来。说起来,上官蕊儿进宫这些日子,倒是长了些脑子。
刚才负责诊治的大夫开好药,这才说:“二小姐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她心情郁结,平日里要让她好好休养,平心静气才好。”
老太太看到这种情形,便道:“这样吧,再拨四个丫头到这里来,好好照顾蕊儿就是了。”她看多了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对上官蕊儿这种唱作俱佳的表演倒是参透了一二的。只是当着上官堂的面,又迫于宇文霖浩的鼎力相护,她实在是不能说什么的。
接下来的两天,上官蕊儿都表现得循规蹈矩、善良大度,完完全全恢复了往日的脾性。老太太却从始至终对她淡淡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上官蕊儿心里怀恨,脸上却不动声色。
窗户外,上官倩兮看着上官蕊儿亲自端着一盏茶到老太太面前,面色诚惶诚恐的样子,便回头笑道:“瞧见了没有?”
连氏冷冷地道:“瞧她这样殷勤,怕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上官倩兮点了点头,道:“父亲如今对她的态度大为改观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连氏的目光落在屋子里老太太平淡的脸上:“我倒是不担心你父亲,我反倒担心老太太,若是连她也觉得上官蕊儿是诚心改过,那么咱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上官倩兮微笑了一下:“会演戏到底是有好处的,稍微用点苦肉计低个头认个错,大家也就原谅她了,若是我做了这么多错事,现在早就没命在了。”
“所以——要在她出坏主意之前下手。”连氏好整以暇地道。
上官倩兮点点头,随后道:“明日就出殡了,这真是个好日子啊……”
连氏听到这话透出一丝古怪,却又猜不透上官倩兮的想法。
身后的香兰闻言,奇怪地看了上官倩兮一眼,不知道她突然说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诗意却笑了,香兰越发奇怪,她怎么越来越没办法跟上主子的思路了。以前小姐这样就算了,现在连诗意都莫测高深起来。是自己太笨了吗?
晚上,上官蕊儿回到自己的院子,在外面的时候她还是面带悲伤,一副哀戚的面孔,一踏入房门立刻变成满面的怒容。
“那个老东西,不管我说什么都那张冷脸,半点都没有软化的意思!”她恼怒地道。
含香十分恐惧,赶紧道:“小姐别着急,老太太只是一时生气,很快就会和老爷对您的态度一样了。”
上官蕊儿冷笑一声:“哪儿那么容易,上官倩兮这个贱丫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思才把那个老太婆哄的服服帖帖的,不过也无妨,只要父亲相信我,我就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