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终于知道了,爹爹对娘亲一直都是冷淡的。
他不知道缘由,只知道每次他问娘亲时娘亲的眼里有着嫉恨与落寞,至此他再也不提,只是下定决心要功成名就,让养育自己的娘亲绽放欣慰的笑颜。
一切都是努力,努力,在努力;直到那一日在新翻修的攸宸殿看到了那个绝美女人。
娘亲告诉他,那就是在宫中与皇后姨娘处处作对的女人,宸妃,那是她的封号,如今却被皇上抛弃了。
爹爹似乎很是注重那个女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路抱着她。
若是那个女人开口,爹爹应是会说的吧……
爹爹对那个女人,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这里是银冥宫。”
灰色的眸子亮了亮,漓火的眼底带着萧杀,思绪间的颛顼皓天抬头,这样的名字对他而言却是从未听过的。
“天儿,你所学的便是这银冥的心法。”漓火开口,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孩子,十几岁的年纪,却已经少年老成,堂堂的样貌与那人很是相似。
“父王,银冥宫是做什么的?”诚实地,颛顼皓天疑问,下意识里他觉得他应当知道这些;然而漓火却摇头不说,苍白的声音,高大的男人告诉他他只要知道这是什么武功就行了。
“天儿想不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
嗜血的光芒一闪即逝,颛顼皓天却没有注意这一点。
父王的话语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是第一次,父王要检验他的武功。
“好!”
颛顼皓天应声,十几岁的孩子,眼中已是迫切的渴望!
黑暗之中震惊的眸子瞳孔骤缩,几乎是眨眼之间,颛顼玉难以置信地伸手捂住了自己差点出口的惊呼!
天……她听到了什么?
银冥宫……
这里就是银冥宫!
曾经姑妈与爹爹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想到得到的地图,曾经爹爹与姑妈不惜顺她心意将她嫁入夜门的原因。
她嫁入夜门十余年,除了银冥宸外就再也没有过任何与这座地下宫殿有关的人事,当年银冥宸侍女的身份就已经让姑妈的心绪担忧未定,而此时此刻,她居然听到了自己就在姑妈与爹爹白觅不得的那座殿宇之中!
是漓火……是漓火带她来的……
可是……唯一与这个地方有牵连的银冥宸不是死了么?漓火又为何会知道这个?
满腹的疑问搅扰着她的脑子,那一边漓火已经带着颛顼皓天跨过了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黧痕与玄殇紧随其后,下意识地,颛顼玉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在干嘛。
“父王,这里看上去好像我们夜门的水牢。”
一踏进那扇铁门之后的房间,颛顼皓天就觉得此情此景分外熟悉,还在夜门的时候,有一日训练完毕玄殇叔父曾经带着他去过夜门的水牢,满地的黑水毒汁,如同这里一样。
“你去过水牢?”
漓火问,却是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着,玄殇在一旁低沉应声,仔细说道着当初带颛顼皓天去水牢的缘由。
“那便好,水牢便是以这地牢为蓝本造的,天儿去过,等等便更会游刃有余。”
阴冷的声音,似乎透着残酷的笑,当踏着黑水上的浮木走到底过后,黑衣的男人终于是在一道黑色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开门。”
锐利的灰眸盯着那道沉重的铁门,颛顼皓天紧随其后,屏息地望着那道神秘的门。
“父王……这是?”
再一开口,气息已经带了一丝紧张,漓火殷红的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灰眸里的腥味逐渐变浓!
“犯人。”简洁明了的回答,漓火转身望着身后的孩子。“天儿,像父王证明你实力的时候到了。这个犯人从你出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留下了,就是为了让你检验功课用的。”
颛顼皓天认真的眸子敬仰地望着自己的父王,崇敬的眼眸里是昂扬的斗志!
“你的任务,杀了里面关着的这个人,然后,这把剑上就能刻上你的名字。”漓火抬手,玄殇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墨紫的冷箭。
“咔--”
长剑出鞘,玄殇褪去那墨紫的剑鞘,银紫色的剑锋有着刀刻斧劈般的细致棱角,棱角突起处有一排深刻的凹陷,金光熠熠,自夜字起一顺往下,以宸结尾,除了宸字外,每个字都为暗金色,闪着寒光,似是凝聚着一股灵气。
好剑!
颛顼皓天虽然只有十余岁,但是对兵刃铁器已经颇有研究,兴奋地从叔父的手中接过剑,十余岁的少年,面上的欣喜之光乍现!
黑暗之中,那么一瞬的感动,虽然那个灰眸的男人用的是这种方法,但是颛顼玉依旧欣喜他对她的天儿总算是有所期望了,真好,她的天儿终于是得到了他父王的怜爱,那把剑她认识,银冥宫的幽冥剑,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而它却即将成为她天儿的随身佩剑!
“吱--”
沉重的轰鸣声,那一边,手持长剑的黧痕已经打开了那道沉重的铁门,漓火冷笑着退到颛顼皓天的身后,接下来的一切,就全凭他们两个自己的造化了。
结局由他定,而他们的结局,在宸儿离去的那一晚他便已经定好!
阴影中那女人的声息带着忐忑与兴奋,漓火勾唇,****着血腥。
颛顼玉,睁大你的眼睛,这样的场景,不是每日都能看见的!
男人身上冰冷的气息压抑着整座牢狱,躲在暗处的颛顼玉有着一瞬的窒息,可那黑色的背影又是显然没有发现她,漓火正专注地望着那道重门之后逐渐显露出的人影--那是一个身着粗布衣的男人,看着身形应当是与漓火差不了多少的年纪,却已经白发略显满面的沧桑,苍劲有力的面部轮廓,修长的身躯颓然地靠墙坐在地上,牢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昏暗的光线划过了死寂的黑暗,他本能地抬手遮挡,却是在片刻的适应过后,看见来人嗤笑出声。
“哼,漓火?”
“都这么多年了,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你还没玩够么?”
男人的头再次向内侧去,颛顼皓天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坐在地上的男人,俊朗的侧脸利落的线条,黑色的瞳眸与斜扯着的细薄唇线,他的周身甚至还带着邪魅,却在那粗布的衣衫下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似乎是非常久远的痕迹,深深的褐色,有些已经泛白,男人表现出的是满满的颓然与不屑,只是武者的本能却告诉颛顼皓天,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