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冰十二年春,梦璃皇帝突破祖制于四妃之上设立皇妃之位,八岁女祈心接诏,赐“宸”为封,居于栖宫,一人统管全宫,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赏绸缎百匹黄金千两,令赏宫女三十侍女二十,由司教宫统管嬷嬷为随侍嬷嬷,免诸礼,受华鸾宫外各宫朝拜。
“为什么会把那丫头留在宫里?”男人妖孽的脸上有着少见的认真,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似乎总能够让他意想不到。
“没有原因。”白衣的祈奈自紫砂茶壶内斟出一盏香茗,甘醇的回味在舌根回荡,细柔的茶水浸润了干涸许久的嗓子。
白魅起身,细细地打量着坐在桌边独自斟饮的男人,祈奈的茶品得极慢,一盏新茶,那丝丝的热气快要散开去。
“老头说过你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现在的白魅终于体会到了有个师傅的好,那老头在世时他一直嫌他啰嗦,想不到他啰嗦的那些话有一天真的对他起了些作用,眼前的男人心无旁骛旁若无人地关注着自己的茶,祈奈的性子在那丫头看来温柔至极,在他看来确实高深莫测,即便是靠着他的修为都无法凭借灵力读出这男人的所想所感,或许老头对他的敬畏并非全无道理,至少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为什么你要带着那丫头进宫?国师一位,即便是金座上的皇位你都应当是不屑的才是。”
这个男人不是贪恋权势的人,他又怎么会为了这些来到宫里?
“漆樱要开了,魅儿,知道太多对你并无益处……”
顺着紫眸的方向望去,院落之中一株细瘦的树上竟然无叶先开花,墨色的花苞点缀着枝桠,在处处青绿的初春中竟然显得如此妖媚……
“娘娘,下月初八是皇子的两岁生辰,华鸾宫那边邀您前去小聚。”侍女的嗓音低低的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皇上怎么说?”贵妃椅上的女子双目微闭,樱唇开启,说出的话语没有音调。
“皇上说最好还是去下,免得落人口舌。”
“知道了。”
侍女无声地退下,椅上的女子睁开眸子,女子的面容绝色,紫色的瞳眸清亮一片。
七年了……自从那次幼稚的约定,一入宫便是七年……
七年后的祈心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丫头,墨色的长发按照梦璃内宫的礼仪被绾成了仅次于皇后的发髻,纯金打造的凤凰簪子斜斜插在发间,黛眉如柳,紫色的眸子深沉如同暗紫色的夜空,朱唇轻点,描金的宫装层层加身,细细修剪的十指上,紫水晶打造的甲套比冰凌还要通透,吃穿用度,华贵尽显。
这些都是轩辕修给她的,连带着宸妃的名分,一给就是七年。
她知道后宫的丑恶阴险,知道后宫女人的恐怖与无奈,七年来除了必须的场合,她不曾离开于栖宫半步,那日的留下是迫不得已,却是真切地让她看到了轩辕修对她的心;进宫的最初五年他虽然立妃却从不在他处就寝,五年来夜夜都是由他陪着,他念她年幼不动她分毫,只是那样搂着,让她那颗失落的心得到了慰藉,王者如此,她又有何求?直到十三岁那年朝堂之上的议论终于压制不住,官员元老都上奏谏言皇帝恩泽后宫诞下皇子,太后也指责其偏袒于栖宫让他难以争辩,轩辕修为了安定朝堂上下这才迫不得已与颛顼容儿圆房,同年十一月华鸾宫诞下一名皇子,普天同庆。她第一次知道轩辕修的心思是这般的细腻,皇子诞辰的当晚他生怕她不快,只在华鸾宫待了几个时辰便赶了过来,照旧是在于栖宫过的夜。
其实她并不在乎这些,受封时八岁的她还不情不愿,入宫之时她便认清了人心的险恶,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安静地度过一生,轩辕修的特许让她不用每日去华鸾殿和夙隐宫请安已经让她万分满意,她要的不过是这些,宁静和平的日子,有着穆姐姐的陪伴。
“娘娘,于栖宫那边话已带到,回话说宸妃一定会来。”紫衣的宫女浅浅一礼,高座上的女子的目光敞亮,眼底却是担忧异常。
皇后的凤冠之下满面愁容,距离宫里的上一次大选已有七年,七年来皇上虽说看上去雨露均沾,但是真正能够亲近皇上的却只有于栖宫的那个女孩,才刚及笄的年纪,却已经将皇上的心紧紧握住。传闻皇上也并未宠幸宸妃,只是这却更是引来她的嫉妒与担忧,她与爹爹费尽心思才让百官与太后施压迫使皇上接纳了她,因而她才有了耀儿,可是皇上却是甘愿每晚去于栖宫陪伴一个给予不了他任何的祈心,这说明皇上在意的是祈心的心,而并非她的人,皇上是真的爱上她了,不为了她的脸,只为祈心!
杏眸回转,精致描绘的眼眸望着座下的女子,“你说,本宫把宸妃叫来真的好么?”
座下的女子面容姣好,细腻光洁的肌肤保养得很是得当,眸色为棕褐之色,一双凤眼眼角微微勾起,眸底却闪着嘲弄之光,娇俏的鼻梁,小巧的樱唇绛点,宁嫔一袭桃红色的宫装比春日的牡丹还要妖艳。
“娘娘何须顾虑,宸妃位居您之下,小皇子又是皇上的长子,皇子诞辰那宸妃前来拜贺本就是理所应当,况且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宸妃平日里得了皇上的赦免,连日安都不来请,太后那边早就有所不满了,只是为了后宫的和气才没有加以责罚,宸妃的所做几乎都是经由皇上的认同,此次宸妃前来定然也会是皇上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