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没事,有俺在,一定会救你回去的!”史冬生猫着身子,拿着火把仔细照看了周围一遍,发现已有两个人被推倒,趴在坑里面了。他就赶快把火把插在松土里,下坑把那两人翻过身来看个究竟。结果发现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已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于是他询问常郎中:
“大叔,他们是谁呀?你认识他们吗?”
“男的是我店里面的伙计,女的是我的女儿。你帮我看看,他们还活着吗?”常术奄奄一息地答道。
史冬生为了稳妥起见,他仍然听从常郎中的请求,再探摸了一下他们的鼻息,确定已经回天无力了,就难过地摇着头说:
“他们确实是没救了!”
“壮士,你扶我起来,我是郎中,我来给他们把把脉,兴许还有一线希望可以救活他们。”
常术绝不放弃最后一线希望,尽管那是渺茫的。而史冬生对于他的“固执”也给予了足够的体谅,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也能够理解,因此就依着他的意思办了。
“好吧。”史冬生答应一声,就一手拿起火把,一手扶起常术来到土坑边。
常术动作艰难地爬下土坑,仔细检查了女儿与店伙计的鼻息和脉象之后,哭丧着脸念叨开了:
“没了,没了,都没了。男的是被钝器击中前额,造成严重脑震动而死的,我女儿是被利器刺中心脏而殁的。他们好狠心啊,我女儿只是一个未出花园(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啊,就这么惨死在他们的匕首之下,呜……”
常术说着说着就哭开了,但他很不情愿地用袖子擦拭着老泪,仍然恋恋不舍地凝视着女儿那张已无血色的稚脸,摇头叹气、捶胸顿足起来。
突然间,他情绪失控了,咬牙切齿地吼叫道:“这帮天杀的狂徒,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你们报仇。”
话毕,常术爬上坑来,拽起红狼丢下的工具,就迈开步来。只可惜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没走两步,一个趔趄就摔在沙地上了。
史冬生见状趋上去扶他起来,并好言安慰他一番,“大叔,人死不能复生,您老可要节哀啊。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咱还需从长计议才好呀。”
“哦……”常术茫然了,后生哥说的一点都没错,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甭说找贼人报仇了,恐怕连这片小树林都走不出去了。
因此,他只好向史冬生求助了,“壮士,你可要帮我呀,你可要救人救到底呀。你不帮我,小老只有冤死在这片荒野上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层不屑说的,小侄定当义不容辞。”史冬生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大义凛然,势压泰山,“只是你得先把此事的来龙去脉相告知,俺们才好想个报仇雪冤的万全之策呀。”
“哦……”
“大叔,那帮歹人为何对你们痛下杀手呢?难道是你们得罪了他们?”史冬生探问原由。
“他们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恶狼,我们并没有得罪他们呀,小老真的冤呐,这可是飞来的横祸啊!”常术说着说着又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起来了:
“小娟啊,是爹爹连累了你呀,你才刚刚十四岁啊,他们怎么就下得了手啊!老天,你睁开眼看看吧,这是什么世道,什么世道啊……”
常术悲怆复悲怆,喉咙都快呛干了,只好停顿片刻缓缓气。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情绪又上来了,拿起挖坑的工具,气势高昂地说:
“不行,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罢了,我要替我女儿报仇去!我要找他们拼命,找他们拼命去……”
说着说着,他甩开史冬生的手,刚要迈步,身子一晃差点就又摔倒在地了。史冬生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又是劝解,又是安抚,“大叔啊,报仇的事咱们得从长计议哦。不然,只有白白搭上无辜的性命而已呀。”
史冬生抬头望望夜空,月色已很晚了,他只好提议道:“大叔,夜色深沉,寒露太重,俺先扶你回茅屋里歇息吧。不然,你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也好,眼目之下,也只好麻烦壮士了。”
“大叔不必生分,荒野之地,相逢就是缘分,互相扶持一下理所应当。”
话毕,史冬生与常术一起将常小姐与伙计的尸体草草掩埋了,就扶着他回茅屋去了。
生离死别,好凄惨的一幕,就以此诗来祭常小姐之亡灵吧。
未出花园遭杀害,
常家际遇实堪哀。
可恨豺狼良心丧,
他日定将伊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