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史冬生二更初就暂别妹妹一人来到小树林里狩猎了。小树林地势稍低,还长满了野生马铃薯,是野猪喜欢的食物。小树林与三峰山之间隔着一条官道,一般一更天官道还有人来往,所以野猪不敢出来觅食。
现在已是三更天了,史冬生还守在距设伏野猪土坑三十多尺远的隐蔽处。土坑是他先前独力开挖好了的,有三尺多深,就在离官道百丈多远的小树林深处。
他已守候了足足一个时辰,仍未觉得累,双眼依然紧盯着土坑,双耳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只是天不遂愿,无论他花费再多的耐性,硬是没有看见野猪出来陷坑。
“怎么办?再这样挨冻捱下去也是白费功夫而已,倒不如回去歇息算了。”可是反身一想,今天还没有收获,他可不能坏了老一辈猎人遗留下来的规矩,绝不能两手空空把家还。
“不行,就这样空着双手回去不合规矩。”史冬生试图说服自己再等下去,“也许是天气变冷的缘故,野猪怕冷不敢出来觅食,俺何不等到天亮,等气温变暖和起来,野猪就乖乖地来陷坑也说不定呢。”
“嗯……那就再捱捱看吧。”他终于拿定主意继续守候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正有马蹄声传来,而且那声音还越来越近了。
“有人!”史冬生一下子警觉起来,“深更半夜是谁跑到这里来呢?”
那马蹄声来到了离他隐蔽之处才有二十多尺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看了个大概,一个高个子蒙着脸,牵着一匹马,马背后面还套着一辆板车。那个蒙面人四处环顾了一下,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状况,就从车上拿起一件器具,迅速弯下腰去,在那里狠命地挖开了。
“此人好生奇怪,深夜跑这里来挖什么东西呢?俺经常在这里打猎,也没见着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呀。”史冬生开始绞尽脑汁地猜测来人的意图了,“哦?他该不会是来这里埋金银珠宝的吧?”
忽然间,他看见板车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揉揉眼再仔细看看,板车上黑黑的,确实放着什么东西。
“难道车上真有金银财宝?那俺倒要细心观察来人下一步的举动了。”史冬生不动声息,就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过了不久,蒙面人放下手上用以挖土的器具,从马背上卸下板车,然后再从车上拖下沉沉的东西,再推进刚才挖好的土坑里面。当蒙面人第三次拖东西下来的时候,好像那东西动了一下,还发出“嗨”的一声。这一声“嗨”可把蒙面人吓得够怆了,只见他放下手上拖着的东西,就匆忙骑上马儿逃走了。
各位看官现在应该知道骑着马逃走的蒙面人是谁了吧?
没错,他正是红狼,前文说到他把常术父女与看店的伙计推上板车之后就赶着马车来到三峰山脚下,他想将他们埋在小树林里边。
没曾想常郎中只是被神风打晕过去而已,在板车上一路颠簸倒把他颠醒过来了。红狼本来就胆小,毕竟常小姐是他亲手杀死的,他心里可是一路上都发着怵啊。再加上深更半夜在这荒郊野岭、寂静无声的地方,被常郎中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声“嗨”吓着了,他还以为常小姐还魂呢,所以就吓得落荒而逃了。
“救命,救命啊!”常郎中拼尽力气在呼救,“有人吗?快来救救小老吧。救命,救命啊……”
也许他命不该绝,也许是冤冤相报,常小姐无辜惨死在歹人的匕首之下而不能瞑目,要留下她父亲来为她报仇雪耻,所以才有了他今晚终于能遇到在此狩猎的史大兄弟。
要是放在平常的夜晚,史冬生可能早有所获,他这时候早回去茅屋里歇息了,那么常郎中就非得被活活冻死在这处荒野不可了。
“是个活人?”史冬生正在揣测蒙面人到来的意图,突然被常郎中的呼救声惊醒过来了,他恶狠狠地骂开了,“狗娘养的贼人,你真是丧尽天良啊,竟然跑到这里来掩埋活人。”
气归气,眼下救人要紧,史冬生毫不犹豫从草丛里来个鲤鱼跃龙门,迅速跃起身来,点亮松脂火把,走过去看个究竟。
火把拿近呼救人的面前,他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呼救的声音却变得气若游丝了。
“壮……壮士,救……救命啊!壮士,救命,救命啊!”常郎中用一双无神的眼睛凝视着史冬生,连连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