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求,还是命令,还是通知?
“恕君兰无法从命!”
素衣女孩直视华袍女孩,漂亮的脸上结着冰凌,不怒自威,气势直压全场。
“你,你,你够胆不听本公主的话,本公主现在就要杀了你!”
“闹够了。”
墨影掠动,轻风拂来。
景霜高扬起的手被擒住,一张漠然邪魅、俊秀高贵的脸出现在君兰眼前,漆黑的发被风吹乱,零散在青色的衣袍上,丝丝缕缕描绘出邪意的线条。他的眼,狭长、微翘,自然冷冽,他的眸,漆黑、幽寒,极致深邃,细长的柳叶眉形同利刃,目光触之便觉得心头微痛。
气势天成,竟是惜字如金的二皇子景藤出手阻拦景霜?
“二,二皇兄?”景霜似乎有点怕景藤,看见他的眼睛,浑身怒气顿时减弱了许多。
景腾松开景霜的手,一双冷眸扫视过众人,全是一眼而过。最后看住景霜,“此事,完。”
话音落,景藤迈步走向校场内,迎面而来的风带起他的碎发,眼眸里没有半点光。
君兰瞳孔皱缩,任由景藤从身旁走过,身体微微一抖,忽然觉得很冷。
“二皇兄!”景霜回过神,景藤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若不是手腕阵痛阵痛的,她肯定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二皇兄居然主动说话,而且,而且,二皇兄好像在帮这个野丫头说话?
景心也惊了,看了看君兰,又看看景霜,“这,皇妹,今天的事还是算了吧,二皇兄都帮这丫头说话了,你还是另找一个贴身宫女吧。”
惊讶是一回事,景霜吃瘪,她高兴!
“我,”
景离也道,“是啊,三皇姐,你还是不要找这个丫头了吧,她笨笨的,就只会一些草莽之计,哪里比得上宫中的宫女?呼呼,幸好二皇兄来得及时。”景离夸张地拍拍心口,谨慎地望向四周,“三皇姐,你刚才的话实在太,太,哎呀!三皇姐,你可不能让父王知道你说圣僧的不是,要不然父王肯定会重罚你的,上次那李家公子不是被父王处死了吗,连李大人一家都不能幸免,何将军还说圣僧不可信,最后都被父王处死啊!三皇姐,今天的事,我们一定要听二皇兄的话,不能和其他人说!”
景霜迷惘一阵,尔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吓得捂住嘴巴,双眼瞪得大大的,听见景离的话,马上就点头答应。
圣僧名满七国,连君王都不能放肆,她一个公主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如同一介草民辱骂帝王,罪该至死。
景心眸光一闪,却也答应景离的话,其他的贵小姐、宫人、士兵就更加别说了,个个把嘴巴捂紧,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圣僧此等神人,他们是无法相见的,更别说告状了,但景霜生母,秦国王后就在宫中,一句话就能处死他们,谁敢说景霜的不是?
“七殿下小心!”
眼见门道中的事情要落下,校场内却响起一片哗然,以及重物落地的巨响,似乎什么碎裂了。
“站住!谁敢帮他,就是和本太子为敌,全部人都给本太子换上长枪,还有大刀、斧头没有试完!”
“太子殿下够了!先前已经用过剑、棍、鞭、刀、还有狼牙棒,已经是五种武器了啊,七殿下都已经受伤了!”
“才五种!孟将军不是说有十八种武器的吗,既然都已经受伤了,你们几个!将其他武器都拿上去,一人拿一种!”顿了顿,扬声喝道,“景陵!你给本太子听好了,别以为躺在那里装死,本太子就会放过你,只要霜儿没有原谅你,你就休想本太子会让你走!没试完十八种武器,本太子就当你输,立刻派人抓住秦君兰杀了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本太子不敬!”
校场内,以青灰色石砖铺成的操场一旁,本来用来摆放武器的木架子已经被撞拦,残骸飞溅一地,一个暗色的人影艰难地撑起身,乱发遮挡住他的样子,那鲜红入骨的液体从黑发间滴落,将虚空撕开一道伤口。
太子就站在操场边上,扬手指着那边喝道,“景陵,你立刻给本太子站起来,哼!你们,都给本太子一起上,本太子要看清楚这些武器的威力!”
操场上,在那堆废墟前围着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他们手中拿着不同的武器,每一样都锋利之极,在阳光下闪动着冷光,绝对削铁如泥!
众士兵听到太子的吩咐,踌躇地站在原地,慌乱中对上一双眼睛,隐藏于乱发之下,凌驾于胜者之上,漆黑阴冷,毫无亮光可言,若非偶尔闪过几丝讽刺、不屑,众士兵定会以为自己走进了地狱,被鬼影寒风所凌迟,灵魂被撕碎碾成粉末,彻底的死掉。
明明是躺在地上的弱者,明明是负伤溅血的败者,却用超越王者的气势藐视胜者,不带半点怒气,完全是看不起你。
“你!”
众士兵好歹是征战过沙场的,血性比起普通人要强,哪里受得了这种直白的鄙视,当下对视一眼,由那个手持长棍的士兵踏出大步,手法纯熟地转动长棍,在身前画出一个暗色的圆形虚影,能清楚地听起风啸声。
铮!
士兵舞完长棍,将它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震动。此时,景陵也站了起身,藏青色的衣袍沾满尘埃,松垮的墨发随风张扬。景陵无暇将它拨开,伸手摆出架势,还是赤手空拳地对上士兵的长棍,唇边留着鲜血,脸上布着寒冰,眼神染上些许凝重。
“七殿下,得罪了!”士兵收起震撼,单脚撑地稳住平衡,双手握住棍身扬高至头顶,下一秒立刻朝小少年挥下!
“景陵!”嘶叫划破长空,惹得微风大乱,破碎了那人一心寒冰。
“兰儿?”
景陵猛地转过身,飞奔而来的素白之色霸占眼眸,身体被撞上,腰间被抱紧。景陵站不稳,身体往后倒去,正好头顶挥下一道暗影,他眼中终于溅起怒火,撑住身体平衡,单手抓住长棍,士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手心中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痛,眼睁睁地看着长棍被抛到数米之外的草地上。幸好,那些是铜制的长棍,并没有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