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
半晌,安喆方才安顿妥当。一回头,看南柯依旧呆立一边,身上,依旧是那套破得发酸的衣服“还愣着干嘛,赶紧的,回去梳洗下,我给你弄点好吃的!”
“等下!大哥,我有事要说!”
“什么事啊?”安喆有些不以为然。太子都给带回来了,眼看着,就是大功告成了!现在,还能有什么大事?!可,抬眼到南柯一脸严肃,泫然欲泣的样子,安喆的眼皮竟微微的跳了一下,颇有些让他心烦意乱!
“梦昀。我说的是少将军。”南柯肚子里面打着腹稿。她怎么才能说得婉转点,不吓到安喆。
“梦昀。你们在城里见到了?他没欺负你吧?”
“没!”南柯心里酸楚,何止欺侮,他还为她送了命!
“那就好!那就好!”安喆如释重负一般,突然,他想起什么,看着南柯问“那他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他。。”南柯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该来的,总也逃不掉“他,回不来了!”
“回不来…”安喆似乎没明白,兀自重复着南柯话。眼皮又跳了两下,烦燥、难安,还有一丝丝不祥的情绪,从他的心底升起”他,还有事要办?”
“我们回绯夏的路上,他为了救我,跌到山谷下面去了!”
“什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喆突然用力握住南柯的手臂,似要把她揉碎一般“不可能,昀不可能会。“死字,无论如何他说不出口。
“他,坠到山崖下面去了。很深的山谷,我眼看着他跌下去的。”
“不会的,梦昀绝不会死的!”安喆说得很大声。他是在说给南柯听,还有,说给他自己听。
“大哥!”南柯眼里满是泪水。
“他的尸体你见到了么?”看着南柯摇头,安喆咬紧了牙,坚定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眼见安喆安排人出去,南柯无力的摇了摇头。
那么深的山谷,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不死!绝不可能。
但是,她无力阻拦安喆。
她垂头丧气的回了伙头营。张爷爷见到她也不多问,只是一叠声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然后,给她安排的,依旧是通铺靠边边的那个床位。
对于张爷爷的安排,南柯心存感激,因为,她不知道,如果现在让她独自一个房间,她是否能睡得着。太安静的地方,只能让她脑子里更乱,想得更多。
接下的日子,张爷爷只给她安排一个烧水的工作,很轻松。每天她都躲在小厨房里。正好,可以避开安喆。
他不知道安喆愿不愿意看到她,至少,面对安喆的时候,南柯会觉得愧疚,会觉得没脸。因为,她的命是用梦昀的命换来的。
她会下意识的注意大家的言谈,只是下意识坚着耳朵听。从同伴的交谈里她知道,梦昀的父亲,梦成杰将军不知何时事,连夜来了这里。为此,大家都揣测,是否战事有变。但是,只有南柯知道,无关战事。
可是,除了这个,半没有其它的消息。包括,有什么少将军的新闻。已经好多天了,安喆也没有来找过她。那是否意味着,那些派出去寻梦昀的人,并没有找到尸体。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有时候,南柯也会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哪天,梦昀就回来了。
尽管,南柯心底知道,这个希望微乎其微。
有时候,南柯希望前面的人不要有消息回来,因为那样,她就可以心存一丝侥幸;有时候,她又希望他们快点找到梦昀,把他带回来,不论生死。也好叫她心里的石头落地。
神经分裂、患得患失了好多天。
接着,南柯便开始做梦。她会梦到梦昀冷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就像以前他们吵架、势不两立的时候的样子。梦昀一语不发,只是看她。
每一次,南柯醒来,都会冷汗直冒。连着好多天,做着同一个梦。
突然有一天晚上,她又梦见了。醒来的时候,她浑身冒汗,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感觉极度的烦躁不安。她下床,喝了口水,定了定神,想再要去睡。
可是,不知为什么,那种古怪的情绪一直抓着她。让她感觉没法在屋里呆着。不想惊扰伴,南柯和衣出门。
今晚月色正好。
本想外面走两步就回来的南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水清回来那条小路的城门口。
兴许是要等消息,那边的门并没有落锁,门卫也正好认识她。
南柯说想出去走走,很容易,就被放行了。沿着记忆里的方向,朝着那条路走去。
虽是夜凉如水,冷风萧萧。但是,不知为什么?南柯总觉得心里砰砰的乱跳,身上一阵阵的出汗。好像只有不停的前行,才能使她稍稍安心。
深一步,浅一步,直走出一里多地,走得实再是脚酸人乏了,南柯才停了下来。寻了路边一块石头坐下歇脚。
定神想想南柯自己都觉得古怪,怎么一口气就走得这么远。
喘够了气,南柯起身。本想着立马回去的。可是。南柯不禁回头望望。她为什么会觉得有很重要的东西在黑暗里等她。
正想着,突然,那边丛林里一阵窸窣声,接着,就是轻轻的树木断裂的声音。
‘噼啪’
南柯吓了一跳,转身就逃。可是,跑了几步,又停下来。
陡然间,好奇心大起。南柯突然很想到树丛后面去看个究竟。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
为什么要去看,万一有什么猛兽怎么办?南柯的理智悄悄说话。
可是,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催促,要去看看,要去看看。
南柯挣扎了许久,终于,好奇心胜利了。
她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当作武器。然后,小心翼翼的慢慢挪过去,翻开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