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梁臣一贯温柔的笑容,郦筱的无措在他看来只是因为太多惊喜了,于是接着说道:“是不是很吃惊?你是否也还记得我?”
“学长……”郦筱突然觉得是自己太习惯于那些习惯,一声学长代替了原先的称呼,瞬间将他们间的距离拉开了,但是此刻的她只想把事情都搞搞清楚。
“什么?”梁臣似乎是从云端掉落,飘飘忽忽的,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郦筱对于他而言,给过他太多的幻想,尤其是那颗铃铛。
“学长,我想问你,你真的确定你喜欢我?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这个?”郦筱拿起手边的红绳。
“筱筱,我……我承认,我一直在找一个女孩,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你。我喜欢你的文字,后来我听到当萧宁叫你“筱筱”的时候我的心猛然颤抖。记得去爬山的时候吗?你那么倔强就想小时候的她。但是你们的影像一直重叠着,直到在你生日宴会上我看到这条红绳,我以为你就是她,所以马上就对你表明心意了。但是我又害怕你会误会只是因为小时候的约定我才和你在一起的就直到现在和你摊牌,结果……”
“那你为什么没有坚持等下去?”郦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这个男生是不是就是梅瑾一直在找的呢?为什么小瑾在坚持,他却不可以呢?
“筱筱,我没有对你讲起过我大二的时候,因为搭姚远的顺风车却发生了一场车祸,我当时坐在后座,那辆车子直直地撞向副驾驶座,那里坐着的是姚远的未婚妻寒幽。姚远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个女孩,原本他很支持我等待,但是自从他失去未婚妻之后,沉默了很多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把握你在乎的人……”或许是回想了太多当时血腥的场景,梁臣此刻已经紧闭了双眼。
郦筱沉默着直到最后,梁臣也没有说明自己到底喜欢谁。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孩,脸上还是刚才的痛楚,还记得初见他时,他的自信与自然散发的光芒。她也曾想过和他在一起,但是她把他弄得那么糟糕。而傻傻的梅瑾,竟然就这样逃开了……
郦筱没有哭,只是抽搭了一下,不只是为自己还是为梅瑾,或者是眼前的梁臣,一样的傻。但是她已经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就是一定要拒绝掉梁臣。她的心一直是那么飘忽着,如果梁臣就是梅瑾要找的人,那么她就太该死了。面对梅瑾那么大的牺牲,自己居然还……但是她再也做不出来了,眼前出现的是那个模糊的影像,她忘不掉的。
郦筱刚要开口,却被梁臣阻止,“筱筱,对不起。但是我现在真的很乱,在我理清楚之前请别告诉我你的决定,好吗?”
最后梁臣将她送回了住处。她和梁臣算是一种进展吗?她不知道,生活是那么的混乱。突然间很想就这样到了时间的尽头。
郦筱真的在大学里做到了不谈恋爱,那可能是种阴影,无论如何,她一直把初恋看做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词汇。可是她的那个词上却有一个污点,无论那个点看起来是多大。甚至她都无法否认,她忘不掉周子铭不仅仅是因为恨。
她在自己的浑然不觉中冲完澡,坐在床上,推开窗对着夜幕发呆。略干的长发搭在她的背上,人家说一场感情的失败就要剪去愁丝作为重新开始的标志。但是她的这一头秀发,自从上大学以后除了略微的修改就再也没有剪短过,初夏的风带着点微热,又带着点清爽,略微被吹起的长发又轻轻地搭在她的背上,很舒服。这种场景过于似曾相识,突然间就迷蒙了郦筱的心。飘忽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七八年前,那时候真是青涩,初三时候在大教室补习时每当看到周子铭和其他女生打打闹闹,她回家时候就会疯狂地骑车。那时候的N县,车子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在晚上,对于她而言,每天回去都会满头大汗。然后,就会去浴室冲澡,微凉的洗澡水冲洗着燥热的身体,仿佛也能冲走那些愁绪。而可能是短发的缘故,那时候洗完头用毛巾擦擦就会坐到书桌前。打开窗、拉上窗帘,微风会吹起窗帘,带动旁边的风铃“叮叮”响。每当这个时候,郦筱就会从书桌的最底层,在几本书下面找出日记本记叙自己一天的心情。妈妈放在房间的栀子花让那个夏天显得格外甜美,直至很多年之后,郦筱才逐渐明白,真正甜美的不是栀子花本身,而是暗恋的滋味。
郦筱突然间那么怀念当年,她翻出手机里的收音机却怎么也找不到当时经常听的情感谈心类节目“湖畔”……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记忆中永远是那么美好,但是或许当时就不美,只是自己蛊惑了自己。太久没有没有流过泪水了,那种咸涩的滋味进入她的嘴里,一直流进她的心里,若是当时她没有去告白,或许他们会成为朋友,至少现在还可以相互问候……
时间自然是不会到尽头的,现在的结局不代表真正的明天,然而郦筱不知道该如何撑过今天。对于梅瑾,她有好几次有冲动去问清楚,但是她没有那勇气,知道真相的她在此时能做什么?将梁臣推给梅瑾,到底对谁是一种伤害?她对梅瑾的事情尽管是有太多的不知,但是她又何曾真正地走进梅瑾的心里去了解过她?梅瑾陪着她经历过太多事情,而她也一味地习惯去接受,当梅瑾忙着实验、忙着做兼职、忙着复习的时候,自己对梅瑾的不关心似乎找到了某种借口……她不曾问过梅瑾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但是她居然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觉得此刻的自己真的无颜面对任何人。
她握着手机,死死的,手机上的小铃铛让她愈发觉得自己自私。梅瑾跟她说自己错过了太多,她是指感情吗?梅瑾是她见过最固执的人了,她记得刚进大学时,梅瑾已经是大二了,据说曾经有个女企业家想要捐助她,但是要求她在记者面前与她合影,梅瑾当时就拒绝了。她宁愿自己在任何空闲的时间里去兼职也不愿接受那屈辱的馈赠,梅瑾会说那句错过,那份感情在她心里固然是有重量的,但是为了稚嫩的约定,她放弃了……但是对于梁臣,她同样说不出怎样的指责,毕竟在他心里也未曾忘却小瑾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