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筱回来的时候,张璇看到的是恍恍惚惚、俨然不在状态的郦筱,不禁叹了口气。张璇原本是梁董事长的秘书,因为梁臣的关系被调度过来帮梁臣熟悉整个公司。她在公司待的年数已经久了,闲言碎语之类的也听闻不少了。郦筱刚到她跟前时心里也有些怀疑的,但是这几天只看梁总经理对郦筱百般呵护,那样子的疼爱又岂是一见钟情呢?而自己年轻时候进入这个公司的时候,那些流言蜚语又何曾少过呢?再加上郦筱对自己一直都恭恭敬敬的,并没有任何一分的恃宠而骄,这让她不禁又多喜欢了几分。
“筱筱,怎么啦?”张姐一直待梁臣和她像孩子一般,她的关怀让郦筱突然间觉得异常委屈,泪水一下子涌出来了。“张姐,我…我想辞职了。”
“傻丫头,就被那些人那么一打击就受不了啦?”张璇经不住要取笑她一下,“人家当你是一花瓶,你就是花瓶啦?咱不能让人看笑话。而且……”张璇顿了一顿,眼神瞟了下正在办公桌后面看资料的梁臣,继续道:“你要走,那位肯么?以前也有不少传言,但是这次有这样一个好男人保护着你,她们只是嫉妒罢了,那就让她们眼红去吧。”
郦筱看着张姐孩子般的神情,破涕而笑了。她赶紧擦了擦眼泪,跟张璇一块进了总经理助理办公室。“张姐,现在有什么要我做的吗?”郦筱再一次打起了精神。
“现在手上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里面那位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给他泡杯咖啡再配点小点心吧。”张璇看着手中的安排,说道。郦筱不疑有他,赶紧拿了速溶咖啡包,揣上杯子出去了。
在茶水间里,饶是本人在场却还是有人在背地里闲言碎语、指指点点的,她泡好咖啡,一步步镇定地走向总经理办公室,轻叩了下门便转身进去了,将各种唾沫隔绝于室外。
“筱筱,你怎么知道我正渴着呢。”梁臣抬起头,放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我才不知道呢,张姐吩咐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郦筱瘪瘪嘴,虽然说了很多次让他不要在公司里那样叫自己,但是对方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她将咖啡递给梁臣,对方却有意无意地握着她的手,许久才接过去。“筱筱,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嗯?”郦筱隐隐有些不安。
“筱筱,这十几年来……”梁臣并没有说完,就被叩门声遏制了。既是工作的事情来了,儿女私情好歹也要放在一旁了。郦筱匆忙往回赶,梁臣在后头忍笑低声说道:“等我电话!”
郦筱回到办公室,实在是心不在焉的,那一句“十几年”让她满心疑惑,不禁让她忆起梅瑾。她随手拿起手机,给梅瑾发了一条信息:“一切都好?”梅瑾在毕业之后去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郦筱此时的境况不禁让她更加怜惜起梅瑾的艰辛,更何况她还有梁臣相护呢?“都好,晚上准备去约会了,祝我幸福吧。”梅瑾的短信传来,让郦筱心头一紧。“那你等了十几年的那个人呢?”按下发送键的时候让郦筱后悔不迭,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走出那一段情的,她又何必揭开梅瑾的疤痕呢?
“过去的我已无力,我只能把握当下,我已经错过了太多了。”梅瑾的回过来的话让郦筱又是一阵恍惚,今日梁臣已经表达得够明白了,或许以前也表达得相当清楚,只是自己从未将心事禀明罢了。但是她呢,究竟是怎么个心思,她始终闹不明白。当时,周子铭说分手的时候,她没有对着他哭、闹,只是安静地走开。那么爱的一个人,她都可以放他走,自己一个人慢慢适应没有他的日子,慢慢找回自己。她再次拿起手机,端详短信之后,打下了“你要好好的”。
梁臣打电话来的时候,郦筱还在沉思当中,答应的时候只是“嗯嗯”几声罢了。突然她怔住了,看着挂在手机上的小铃铛,握在手心,褪色的小铃铛代表的是梅瑾无望的爱,自己又何曾不是呢?
梁臣再次带郦筱到了“彼岸”,在这个地方,他们变得熟识,有甜蜜,也有过不愉快。但是,这里却基本是他们所有“情事”的聚集所。
“彼岸”一如常昔的了无人烟,但是那粉色和白色搭配的餐椅以及周围的气球和桌上的蜡烛显得场景格外浪漫。郦筱有种惴惴的不安,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又或者是重新开始。
梁臣拉起郦筱的手,走向那张餐桌。郦筱紧张的时候手就会绞在一起,不停摆动的摇晃的手机让小铃铛响个不停。梁臣循声看到铃铛的时候,心里不禁暖暖的。
各有所思。
郦筱惴惴地坐在梁臣为她拉开的椅子上,这样的氛围,却远远不及那年夏天的傍晚。没有蜡烛、没有鲜花,却有那么一个人轻轻握着她的手,那种幸福就像是滴落在宣纸的墨汁,慢慢晕染开来,时间似乎都可以定格。但是现在的她只有不安,与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无措。郦筱看到梁臣拿起一只方盒子,她突然很惊慌,梁臣在她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惊慌。“筱筱,怎么啦?”
“没,没有。”她又假装无意拨弄自己面前的饮料,却像一只陷入惊恐的状态的兔子,时刻注意着梁臣的一举一动。
“筱筱”梁臣叫着她的名字,并握着了她的手。郦筱抬头看向梁臣,同样清澈的眼眸,一样是白色的衬衫,但是他,不是他。
他们已经在人群中走散了吗?郦筱突然很想哭。
梁臣以为郦筱是感动了,忙将盒子递给她,说:“看看,这是什么。”郦筱不敢打开,但是在梁臣的不断注视下,她还是打开了——一枚异常熟悉的小铃铛,郦筱突然就惊呆了。郦筱忙拿起挂着小铃铛的手机,她想起过往的一幕幕,从梅瑾给梁臣买水、对话、劝她接受他到最后梅瑾离开时眼里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