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蓝花楹把容婶折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转身看到慕容如愿端着泡脚桶进来,她本就没太放在心上,只见对方把木桶一放,拉着她坐在床沿。
蓝花楹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身家常的服饰,单膝跪地,抬着她的左脚脱掉鞋袜。
她立马把脚往自己方向缩回去,“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自己来!”
脚踝被扣住突然脚心一痒,她忍不住一笑,“你…”
“乖乖听话!”慕容如愿瞪了对方一眼,把左脚放进生姜水里。
改换另一只脚,这次蓝花楹很配合没有拒绝,“你怎么知道在水里放生姜片和花椒?”
慕容如愿站起身坐在她旁边,“暗一跟我说的,你不想让麻烦容婶,通常都是夜里自己去煮热水。”
“暗一什么时候开始多嘴多舌?”蓝花楹咕哝一句。
慕容如愿突然冷了一度的声音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可能得换一个人替他位置!”
“那倒不用这么麻烦,暗一的出发点也是为我好!”蓝花楹左右脚搓着,一点也没注意到身旁人突然降了得气压,“对了…你气色不太好?”看着黑着脸的人,到嘴的话就改了。
“这会儿确实不好。”慕容如愿说完募得起身,“擦脚布放在哪?”
蓝花楹回想着自己讲的话,扑哧笑出声,“布就放在柜子的最下面一格。”
慕容如愿拿着布过来,“怀孕降低了你的灵敏度!”
“不对,应该是把你的醋劲提升了新一个高度!”
把笑的前俯后仰的人脚从水里抬出来,边擦边说:“阴医丞说你情绪起伏不能太大。”
“没办法,肚子里的宝宝也觉得他爹太小肚鸡肠了。”蓝花楹缓了口气。
擦完把她的脚放进被子里,“你知道就好,对于你,是个男人都会有独占欲,所以你自己要注意别跟其他男人太接近。”
蓝花楹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你哪里学的这些话?”不自觉地拉起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看着人把水桶放在房间门口,喊了声暗一,这才答道:“本王妃的最吸引人的一点就在她身上时有时无冒出来善心,总会徒惹一些人的好感。”
暗一一听这话立即把头低下,“爷,有何指示?”
“以后这门口的木桶由你负责倒!”说完也不听暗一说声是,就把门关上。而他自己换了身衣服装进被窝。
蓝花楹鄙视盯着他,“你这是在滥用职权!”
“本王乐意!”慕容如愿无所谓的口吻,将人用在怀中。
蓝花楹闷笑一声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了过去,“我想把有身孕的消息写份信给爹,让他开心一下!”
“我已经写信告诉他了。”慕容如愿把下巴搁在她颈窝,闭上眼睛说道。
蓝花楹诧异的转过头,“你们现在都有保持联系?”
“需要这么奇怪吗?”对上她的眼神,拍了拍她的额头,“如果今晚不解释些什么,你脑子又开始自己胡思乱想了。”
蓝花楹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掩饰她的先前的想法。
慕容如愿内心微微的叹息一下,“你有身孕的事我第二天就找过易水涧让他把我的话带去给爹。”原以为对方可能会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可得到的只是一声哦,尽有些不太满意,只能自己问道:“你怎么不问易水涧怎么会帮忙?也不问你爹对于上次那份信的反应?甚至白溪现在怎样了?”
蓝花楹将视线游移在枕下绣的图案,“那你就把都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如果是,我就问。”
身子被身后的人扳了过来,视线相对,“你何时胆子变小了,连讲话都带着小心翼翼,你这次再试一次看看?”
“这不是小心翼翼而是妥协,就像如履薄冰的维持着一个平衡点,你现在不也是如此?”将自己的额头放在他的胸口上,直接揭露了彼此心态。
若有所思的沉默,蓝花楹自是没有看到他眼里翻腾的情绪,“你多半跟易水涧达成了协议甚至还包括我爹,否则以他们两个性子,听白溪和桐儿的事第二天可能就已经闯进王府救人?”
慕容如愿轻抚着她的后背,“他们知道你身子有喜之事,他们当然不希望你出事,于是我答应他们冬至祭天大礼的刺杀内应由我负责,而你就呆在南苑休养?”
“其实你不必如此,就算你不去做这件事,爹手上的习符照样会交给你。”
话一出口,蓝花楹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犹豫着抬头发现对方收敛着脸色,“你权当这次刺杀能够让我获利不仅仅是拿那块冰冷的牌子。”
那双眼揪得她难受,总觉得愧疚索性举起双手遮住他的双眼,转移话题道:“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你就把阴医丞送回家吧?”
慕容如愿拉下她的手,不问缘由亦不再停留在那话题上,渐渐得这成了彼此驾轻就熟的习惯,“暂时不行,外面已经在传你跟阴医丞在治我的腿疾,至少要到冬至后。”
“为什么是冬至后?”
慕容如愿把被子往上一提,只露出她的脑袋,“距离冬至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至时需要有人证明我腿疾行动不便。”
往后的日子,慕容如愿日日陪在她身边,闲时两人练练字,看看书,偶尔阴医丞会在院子里跟他下棋,而容婶和她就当观棋者,可最爱看的却是阴医丞输的暴跳如雷的样子。
只是有一次,他半夜被舒城叫了出去,她等不及就睡过去,第二天醒来就见他熬着通红的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正想揉搓了眼睛,发现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放,这让她更是奇怪,担心的问道:“发生什么事?”
“刚回来发现你睡的很沉,不想打扰到你又怕自己掀开被子冷气跑进去让你受凉。”这几日,慕容如愿比往常更是体贴,所以她也没有多想,拉开棉被,“那你快点进来睡一下?”
“那我先去梳洗一下,你陪我汤一会儿?”慕容如愿站起身说道,蓝花楹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他换了家常服进来,直接揽着她的腰,双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肚子怎么都不现怀?”
“傻子,这不是三个月都不到。”
“阿楹,如果我和儿子同时有事,你要救谁?”
蓝花楹扑哧笑出声,手覆在他的手上,
毫不犹豫得说道:“当然是先救儿子。”
慕容如愿不满的哼道:“难道你不会说叫个人然后两个人都救。”也不等她说话,继续抱怨:“我又没说先救谁?都不好好听我的话…”
耳边的男声越来越小直到传出打呼声,“连儿子的醋都吃,果然越活越回去了。”轻轻的转过身,点了点他的鼻头,“唉,如果真有那一天宁愿我自己出事也不会让你们父子俩在我面前有事。”
突然,对面的人婴宁一声,蓝花楹下意识的憋了口气,紧紧的盯着对方,见对方没有其他动静,放下心来又保持原状背对着人。
于此同时,她认为睡着的人,缓缓睁开眼,一滴泪从一只眼流入另一只眼。
那日后,慕容如愿忙了起来,见他的机会越来越少,要么不是饭点,匆匆的吃两口,问一下她身体的状况就走了,要么就是她睡醒就看他已经自己穿上衣服。
反倒是舒城来的次数增多,她猜测可能是因为冬至的事让他自顾不暇,猜测在舒城那边也得到了证实。
不知是舒城得到慕容如愿的命令还是舒城本就被打算隐瞒,只要是她问什么舒城都会给她答案,于是她知道慕容如愿被皇帝安排协理礼部安排冬至大祭司事宜,又要时不时把布置跟易水涧和爹筹划;至于云家势在必得的府卫统领权因为大学生员的抗议,直接落在了九千岁的手中。
与此同时,最为令她欣喜的是慕云恪失去了云家的支持,被皇帝指派跟着云家禁军里的几位叔父辈分的去往南疆。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云家此次受挫,竟让慕容如愿得到皇帝的器用,但这有利也有弊,行程路线、鱼目混珠无疑对爹他们刺杀皇后行了便利,然而一旦大祭司出现问题,责任必然由慕容如愿来承当。
离冬至不过三日,蓝花楹的心情越来越忐忑,眼皮不停的跳,阴医丞晨起请平安脉,舒城通常也会跟着过来听诊。
阴医丞摸着脉相有些担忧的说道:“丫头,你千万要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忧思过多,头三个月是很重要的,自己是大夫不会不知这道理。”
“老师,我明白。”蓝花楹对着两人安抚的笑了笑,阴医丞开了些安神的药就去找容婶。
舒城皱着眉头,“娘娘,你这样王爷怎么会安心做事!”
“就是呀。”蓝花楹顺着他的话讲道:“大叔,其实有暗一他们在,我这边没问题,你应该在暗处护着王爷,他那边更需要你,有你在我也放心。”
舒城收敛着脸色,“爷现在已经入住宫中,不能带任何随行,并且云证加强内部巡防,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不适合进宫。”
“那他在宫中岂不是孤立无援?”蓝花楹急的脱口而出。
“后宫有贤贵妃帮衬,这么多年王爷看似游手好闲,私底下没有真正放松过自己,朝中有些新贵都是王爷暗地里安插进去的。”舒城讲到这颇有种自豪感,“醉生梦死进门要求还记得吧,这是王爷挑人的第一道门槛,然后挑可以为自己所用的,通过姑娘的裙带关系送入朝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醉生梦死的门道不仅仅事收集消息以及收拢资金。“他是不是很早就开始为自己的皇权道铺着路…”
舒城没有回答而是郑重的点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宝座就是他打小就坚持的目标,唯有如此他能够忍受父亲的抛弃或者后来的施舍,也只有自己不断强大才能保护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对了,爷说明晚让你见一个人,你应该会很开心……”舒城还没讲完,蓝花楹就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立即抢答道:“我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