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畔华灯初上,醉生梦死果香浓郁引得门外频频侧首闻之,一座红楼一点女子胭脂脂粉味也没有也没有那莺莺燕燕挥绢娇媚声音迎客,这夜,醉生梦死迎来两位大客,一位是一身祭红的天下首富易水涧,另一位则是醉生梦死背后的真正少东家慕容如愿。
两人在二层醒梦房内隔着矮木长桌席软垫对坐,慕容如愿指骨分明的手动作流畅的泡茶。
“你找我什么事?”易水涧坐姿随意手肘抵在屈腿的膝上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慕容如愿把茶杯往他面前轻放道:“明知故问,你我之间唯一有联系的除了她还有谁。”
易水涧没有立即拿起茶杯消这几日烦躁恼怒的情绪,语气不善道:“你们慕家找别人做事都喜欢打太极比起我们这些商人还要奸猾狡辩。”
“就在这两****在南风西戎甚至是西吟国的银号、店铺都遭到不小损失,既然你敢立下豪言散尽家财只为许阿楹一个如愿,对于这些小打小闹你肯定看不放在眼里。”慕容如愿抿一口茶抬眼看着对面青筋暴起,心情非常愉快,但还是很虚伪同情道:“可惜了多年布下的情报网,暗地里在各国安插的线人居然被发现不少,甚至连你都不知道皇帝在哪里下的手。”
易水涧紧握着茶杯,心火被人撩起,那日看着部分线人身份出现在纸上,他一度怀疑是他们内部出现内鬼但是两日察问无果,这无疑警醒着他们东秦国皇帝情报网一点也不必他信阁差,一口气牛饮下上好的碧螺春,斜睨着说道:“真没想到你在皇帝身边放了自己人,明知你们父子间有隔阂可是没想到这嫌隙还挺大的。”
慕容如愿重新为他斟上一壶,微挑嘴角说道:“我不建议你现在脑子里谋划着我们父子什么,现下该想想怎么让阿楹嫁给我。”
“什么意思?”本就清冷的声音带着寒意。
“阿楹亲口答应嫁与我。”同为男人自然明白他这句话一讲出,对于易水涧来说意味着什么,心上的人将日夜守在另一个人身边,生当同衾执手白头,死亦同穴携魂归天。
易水涧那句我不答应深深咽下去,他没有理由去不答应,蓝花楹对慕云如愿的心意他早就猜到,就算他一意孤行带着她私逃,她肯定也不会同意,因为秦都有太多的事和情缠着她的双脚,可这些都跟他沾不上边。谁道相思了无益,唯有入这相思门,深知身在情亦常在,情多如何转成薄,还真应了桐儿那丫头的乌鸦嘴,苦笑说道:“打算坐享齐人之福?”
“我慕云缺九天后的正妃只有一人就是蓝花楹,承德王府后院只有一个女人就是她。”狂然的语气里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易水涧冷笑一声,“那我就奇怪了,如果花楹不说嫁给你那你最后娶得人就是安平郡主?”
“这是我的事没必要跟你讲,你不用以此试探,安平郡主那边我自会跟她说,现在主要是你怎么想,这个忙你会去帮吗?”直视着易水涧,见他毫不避讳回视思量,最后挣扎说道:“我可以帮但是前提是如果有一天她想离开你,你就放手让她走。”
呵,慕容如愿似笑非笑地说道:“难道你还巴不得我们夫妇不和你好乘虚而入?”
易水涧忽视他挑衅的话跟着笑道:“我就这么一个条件,如果你真可以做到,我们击掌为誓。”慕容如愿毫不犹豫迎上举在半空中的手掌,“啪啪啪!”两人三击掌后,开始商量着计划。
而另一边玉堂内,蓝花楹跟霍曦一同用完晚餐各自往自己卧房去,她们的卧房是连在一块,她进门前还不忘热情说道:“花楹,等你沐浴完,我去找你下棋。”
今日一天,她几乎是跟霍曦形影不离,霍曦热情大方偶尔还带着少女的天真跟那时候在品臻阁高贵端庄一点都不像,尤其是霍曦对她的样样事情都带着强烈好奇心,平时喜欢做什么事,爱吃什么,爱穿什么,还有在太医署学习日子和丰州救人故事,总之只要不太涉及私密的事她都会去答。
太监把木桶抬了进来,宫女云歌被林嬷嬷派来贴身照顾她,备好她的衣物,调适完水温撒上花瓣,恭敬说道:“姑娘,水温可以了,奴卑伺候你更衣。”
“不用了,你在门外候着吧,有需要我找你。”蓝花楹坐在镜子前把木簪取下,镜子里看到云歌犹豫启口:“姑娘还是让奴卑伺候吧。”
“怎么了?”看着云歌为难的脸色,想着可能林嬷嬷御下严格,于是说道:“留下来吧,但在屏风外。”
蓝花楹进入水中,抚着水里的花瓣,五岁之后她在没有这么诗意浪漫用花瓣泡澡,谷里也有常年都有花只是她体寒古一让她多泡温泉,出谷后也就没这么讲究了。
“姑娘要奴卑帮着搓澡吗?”
“林嬷嬷想让你从我身上看到什么?”
蓝花楹冷淡的声音让云歌噗通一声跪在屏风外,“林嬷嬷也是按宫规办事,检查姑娘是否有守宫砂。”
“我就是一介民女没有那些规矩。”蓝花楹把靠脖子在木沿,看着床顶上雕刻的云纹,印象中母亲跟奶奶的关系向来要好,可是父亲曾经跟她讲就在她满月时奶奶跟母亲因为要点守宫砂这件事闹僵过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母亲总觉得守宫砂是对女子身心的束缚,况且历代因为守宫砂含屈而死的女子也不少,所以这守宫砂是做不得准的,可奶奶固执认为这是前人留下来自有道理,父亲当然是站在母亲那边但也不好忤逆奶奶,索性请朋友在她右腰部画上蓝花楹哄骗奶奶,这是用特殊药汁制成其作用跟守宫砂一样,奶奶才摆休。
“既然没有那就等姑娘洗好澡让林嬷嬷为你腕上点上朱砂。”云歌声音小心翼翼,一声慵懒的鼻音哼出来,云歌肩膀松了下来。
湿发从衣领拉出来,丝制的外袍很快被沾上水渍,云歌唤宫女太监进来把木桶和衣物带出去自己就在她身后为她缴发,不久林嬷嬷就来了她身后跟着端食盒的宫女,侧手作揖同声道:“姑娘”
她把书放在桌上,笑着说道:“嬷嬷来了,那就麻烦嬷嬷。”然后主动露出胜雪纤细手腕。
宫女把食盒放在桌上,林嬷嬷拿出瓷盒和毛笔,不苟言笑说道:“姑娘客气,奴卑按规矩来而已。”然后把沾了朱砂的毛笔点在腕上,见其一点成形,“可以了姑娘,奴卑这就告退。”
蓝花楹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举起手臂,问道:“云歌,为什么就这么简单的东西女人出嫁前都要战战兢兢地守着?难道就因为男人的在乎?可是两个人之间感情不是胜过一切吗?”
“正因为有爱才希望把最好的自己给心爱的人,所以不止男人在乎女人同样如此。”
“云歌你才十四吧?”她难以置信看着身后小自己四岁的女孩羞赧的细语道:“姑娘大婚之日刚好是奴卑十四的生日。”
“这么巧?那我得提前祝你生辰长乐。”云歌受宠若惊的放下手头工作跪在地上谢恩,她把人拉起来厌烦的说道:“在外人面前你在守这些规矩,只有你我时随意些。”看云歌还是惶恐无措的样子也就放弃说教。
霍曦支人来问她这边情况,过后亲自带着棋子过来,“花楹,我们在这榻上对弈一局。”宫女准备停当,两人皆入座。
蓝花楹较为随意盘腿坐着跟霍曦一板一眼的坐姿形成相反对比,“郡主莫怪我无礼才好。”猜棋蓝花楹赢了,所以她先放下黑子在中央。
“我羡慕还来不及,我家虽是武人出将为相但女子总比不得男子,这规矩难免比其他文人子女严上三分。”
“可与郡主相处半日我倒觉得郡主一点也没有世家女子的矫揉造作,举止有度但是大方自若自有自己风格。”
对话间棋盘上白子紧跟着黑子,蓝花楹抬眉见郡主一副见笑不语的样子,她棋艺一般而且对下棋总是兴趣缺缺可是知道古一棋痴所以她就偷偷背了几本棋谱,开始还好可以唬住古一,但每每多下几次他就明白这棋局是怎么回事,于是就胜少拉着她下棋。虽然霍曦步步紧逼棋盘上黑子显得一片颓势,但是蓝花楹明白霍曦是被她绕着按照棋谱步骤走,所以黑子毫不犹豫的往西北角边一方,黑子突出重围,“郡主承让了。”
霍曦白子往木盒一扔,低语道;“没想到你下棋都如此高超,难怪?”
“恩?”蓝花楹收拾着棋盘,不想思考她言下之意,随意应一声。
“哦,我是在赞你棋艺。”
“我是照棋谱上下的,依葫芦画瓢窃取前人经验而已,倒是郡主居然可以下到最后一步,可见郡主棋艺卓越。”
“输了就是输,无论是输给你还是输给前人。”霍曦自嘲说道。
闻言蓝花楹抬眼望了她一眼,“郡主何必妄自菲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霍曦与她对视颇为认真的说道:“道理我都懂可惜我就是习惯什么都是完美。”
不小心把白字放到黑子的盒子,蓝花楹把它拿出来说道:“如果是习惯可就难改过来了,但是郡主不觉得追求完美是件很是累己的事吗?”
“不,那是我的骄傲。”霍曦把手一挥,雨馨把棋盘抬起,“花楹,你今夜好好休息。
“好”蓝花楹把霍曦送到门口,望着那婀娜倩丽的背影心生寒意,她预感霍曦已经知道她和慕容如愿之间的事,如果真是这样她白天还可以装作一副热情贴心的样子,晚上下完棋那似是而非的话语,似乎在跟她宣告着什么,“云歌我乏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姑娘,今晚我守夜。”说完走到门外站着。
“那你就在榻上休息吧。”蓝花楹瞪了一眼有些为难的云歌,“多谢姑娘体谅奴卑!”蓝花楹衣服孺子可教也点了点头看了云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