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如愿把矮凳移到她门口正中间就这样背对着门坐着,一个高大体格在矮凳上显得拘谨甚至有些滑稽,“承德王您真会挑时间!”话语里带着讥讽,还有她自己才知道尴尬。
慕容如愿转过身,也不纠正她对称呼的改变,只是疲惫笑着:“我发现你这地方不错,但是这折冲都尉日子肯定是过得太安逸连兵都带不好了。”三番几次有人闯进太医署都没有人发觉,那只能说这些卫兵丝毫警觉性都没有,“还有你也是!”
其实不用他出声提醒,她也知道来秦都这段日子里荒废了日常锻炼,“多谢承德王提醒,再也不会有下次。”下次让你再在她院子里出现,或是出现她一定会知道。
慕容如愿对着回答很满意,“你这是要出门?”
蓝花楹不想回答可是这人就挡着门口,“出去觅食。”这么一说肚子更饿,而且肚子很不争气打鼓,难为情抱着肚子。而那人付之一笑,她瞪了一眼,那人都笑出声,她赶忙解释道:“人死为小,饿死为大。”
“这是什么歪理!”慕容如愿站起身,两人之间距离缩短,蓝花楹赶忙后退一步,听到他对暗夜里说道:“我要最快速度看到食物,而且要是带汤水的热食。”
雁过无声,蓝花楹头疼毕竟跟着榕城学了十几年的功夫,其他她可以不打包票但这轻功却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很明显这暗卫轻功高于她,她现在很怀疑前面那方法能不能拦得住这些人。
慕容如愿以为是蓝花楹对他独断决定不悦,面上不显心里不满,“进去等着吃吧!”看人无力坐在椅子上,他本无心探听她的事只是担心问道:“做什么事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本以为她不会说呢,可她居然讲了。
“明天不是在尚药局当值吗,做了些解毒的药给自己准备些。”这件事慕容如愿都会知道她没什么好瞒。
你怎么这么固执,心里默叹一声,他其实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你想知道是谁从中作梗吗?”
“我也在琢磨着这件事,在太医署有得罪的人就是陈柏培那些官宦子弟,如果他们因为输不起就在这使绊,那我还真看不上这些人。”
“陈柏培可不是你说那些输不起的人。”慕容如愿要倒杯茶,茶壶就被夺去,听到对方说这凉的,很想问这是关心吗?可是他们现在正在聊些较为严肃的话题,于是,“没事,凉茶好提神。”
蓝花楹没得商量用热水冲开醒神的药粉,回到屋子里就已经飘满香味,往桌上一看不得不佩服慕容如愿身边的暗卫,这就是按着主子要求标配的菜色,就是各种带汤的面,还可以看到在灯下看到烟在冒着。
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蓝花楹赶忙坐下拿起筷子就近原则端着碗,喝了口汤暖暖胃,低着头与面对抗争。
慕容如愿一喝水不用问就明白这里放了什么,心满意足看着面前的人。
吃了一碗,蓝花楹才亦有所感抬头就见一个人带笑的嘴角,嗤,没见过人吃面,“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陈柏培?你跟他是朋友?”顺手又拿了一碗,这次细嚼慢咽。
“朋友还不算,况且陈宏教出来的儿子不会差到哪去。”说完茶杯轻放在桌上。
太医令陈宏可是深的秦中宗信任,可以说秦中宗只要头疼脑热从不让他假手,忍着痛都得等着陈宏医来给他,甚至陈宏参与过太极宫之变,这点蓝花楹早在太医署里打听过,总之对陈宏她没抱多大好感连带陈柏培也一样。用牙齿咬着筷子,毫不犹豫说道:“如果不是陈柏培那最大可能就是江夏和林科!”
热食使她的唇变红,在油灯下这汤水在唇上油亮,心动有之,欣赏有之,还有回味,强压下心里的涟漪说道:“还有一个蔡医监,是他怂恿江夏和林科请他们叔伯爷爷帮忙。”
哦了一声,林科的爷爷是林医丞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对于蓝花楹没少为难过,阴医丞为了她也常跟林医丞发生争执,江夏倒不是什么医学世家,只有一个叔伯在尚药局当侍医,“还真得谢谢这些人为我-操碎了心!”这话了讽刺意味浓厚,脸上划过一丝不爽。
这被慕容如愿看在眼里,有些好奇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蓝花楹嘿嘿笑了声,“对于这些闲着无聊的人,就得找些事情给他们做,免得老是惦记别人。”
看着高深莫测的样子,越是引发他好奇,身子稍微靠前,“具体的?”
蓝花楹用手之着下颔,轻声问道:“承德王想参加吗?如果不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原来在这等着他呀,不过他倒想听听她能想出招还击敌人,于是就同意了。
耳中听到如水潺潺声:“边防需要医护人员,生员这边还好说,人多选择就多,但有能耐又官级还要年轻力壮吃得了苦的太医本就难选,陈医令正愁着呢。”这件事早就在太医署传开来,恶劣的边防环境明升暗降的职位真没多少人愿意去,在秦都机会多油水也多,据蓝花楹听到的真没人愿意去,如果没有家仇羁绊,她到不介意去,毕竟那里是父亲呆过的地方,那里有父亲和母亲的回忆。
蓝花楹扮着一副替人烦恼的样子,但嘴角微微翘起,“明天承德王有空就去逛逛候医室,你只要最后提醒下陈医令就行。”
至于提醒什么他当然会做到不露声色,但是,“这时间呢,你确定能掐着时间等我来?”
其实夜深吃太多容易积食,这第三碗面她也吃不下,侧头看着桌上还摆着其他几碗,筷子搅着面,答道:“你只管来就行。”
慕容如愿突然有些怀疑,问道:“这跟没讲一样,不会是没想好吧。”
呵呵,他还真说准了,但她可不想被对方看扁咯,故作神秘挑着眉,“如果你都知道就不好玩了。”
慕容如愿还是保持他的怀疑,可明面上没再提出异议,看着没搅烂面问道:“吃饱了?”
“王爷,要不要来碗夜宵?”蓝花楹认为这桌上每一碗都很可口,可她的胃太不争气,“总不能浪费粮食吧?”边说边推了一碗面放到慕容如愿面前,这暗卫实在贴心筷子汤匙都知道带两副。
慕容如愿把碗推开,“我没有吃夜宵习惯。”话到这边停了一下,“不过看你这吃相倒是引起我食欲了。”
于是就把蓝花楹剩下的半碗面移到面前,连着筷子汤匙一并收去,“你这,这可是我动过了的。”她有些急了,可那人压根没有在介意。
修长的手指一手拿筷一手拈勺,慢条斯理的吃着,动作优雅尊贵,吃得一点响声也没有。
可蓝花楹没有赏心悦目的心思,拿着绢帕边擦着嘴边在脑子里做心理建树,人多吃的每一盘菜每一道汤还不是都被人夹过舀过,对了,筷子汤匙不都是这位客人用完用水洗洗其他客人接着用,况且,这会儿她抬头迅速瞄了一眼慕容如愿暗红双唇,所以没什么好矫情的。
慕容如愿吃完为为自己倒了茶漱口,“把这些都收了。”蓝花楹以为是在跟自己讲,想着也有道理总不能白吃食是吧,站起身就看到那暗卫提盒又回来,用坚硬冷酷表情把东西都放进去,很快消失在暗夜里。
蓝花楹拍了拍双手又一次对慕容如愿的暗卫刮目相看,这轻轻一句话他们凭耳力就可以听到,突然觉得还真不能怪折冲都尉不懂带兵,因为这暗卫功力太高了,她好奇问道:“暗卫平日都跟着你,那他们都躲在哪既可以听到你交待的事又不被发现?”
“对他们感兴趣?”慕容如愿把手伸到面前,这人不懂两人大眼看小眼,他只能提醒看了眼蓝花楹手里抓着绢帕,她懂只是不肯给毕竟这是她刚刚用过的,去柜子里拿出藏青丝质手帕,把东西递过去怕这人误解顺带补充一句,“看你这手帕挺贵于是洗了扔着衣柜里这都快忘了,你可别想太多啊!”话讲多了心下懊恼道:我的师父耶,这如果被榕城知道此地无银的说法还不被笑死。
慕容如愿淡然一笑,其实心里有一处软得不行于是也不去逗弄她,“如果你见到舒城可以问他,暗卫都是他教出来的。”舒城是他的心腹,蓝花楹看的出来,只是这个大叔平时看着和善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没想到还能教出这么高素质的暗卫,深深叹道:“人不能貌相。”
慕容如愿颇为赞同,“所以呀,对于人都得多留心眼尤其是那易水涧!”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不是在讲舒城吗,怎么就扯到易水涧,其实最应该留心眼的对象是他慕容如愿吧,这话蓝花楹没讲,“我明天还得早起,你也走吧。”
“如果”蓝花楹看着慕容如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有些犹豫,她等着‘如果’后面的话,可等来的只是慕容如愿一声低沉一笑。心下疑惑,既然他不讲她就不去问。
他站起身离开,蓝花楹看不到人影,就把门关上,整个人依靠着门,猜想他那‘如果’接着会是什么话,各种可能都想不出来,低声咒骂一声,倒床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