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冷清,路边小贩都收起了摊位,两人沉默的到了巷口,易水涧敏锐感觉到身畔心绪不稳,“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可以问我?”立足,转过身正对着她,她把步子收回同样的动作,两人目光相顾。
易水涧直接挑转话题:“老实说,品臻阁那些伙计本就不是专门训练出来探听消息,偶尔捡个芝麻就算运气,如果真被发现就算这背后有七皇子撑着那也没用。”
蓝花楹还沉浸在制衣坊的事,由原先琢磨着制衣坊的前因后果居然莫名的都是慕容如愿的伤,安平郡主的情,脑子一团绕着耳边的易水涧的话语拉回她的神思,长时间盯着对方,只能坦诚布公,于是双手一摊说道:“我确实在品臻阁存着这心思,但是我也明白比起你身后那些信站就连凤毛菱角都算不上,可我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天天拿着银子去你买消息吧,就算可以这也太招人眼了况且你又不一定会在东秦常住,甚至我连你住哪都不知道,我要去哪买消息去。”叹了一口气,可惜的口气道:“既然你都看得出来,这证明我根本就不是就这行的料,想来我得跟谢兄说一声本本分分的做生意,然后再去跟七皇子告声罪。”原来跟慕容如愿谈的条件之一就是情报,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还是太急了,谢志文就是个被逼着做生意的文人,品臻阁就没有一个可以拿出手的人。
走的路程让蓝花楹有些累索性靠在墙上,发现易水涧拇指摸索着食指,这应该是他想问题的习惯,易水涧是秦都里最了解自己过去的人,在他面前她可以不用事事隐瞒,至于他会否把自己的事情揭发,至少目前她可以很安心。
似乎今晚制衣坊的事情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男人是最了解男人,慕云缺是有若无的余光都是准确停留在蓝花楹身上。
尤其是,他凝视着靠着墙上把假胡须揭开,疼的撇着嘴得人儿,她对安平郡主的嘲笑冷漠带着嫉妒她可能连自己都没感觉到吧。
他既然可以在生意场上做到锱铢必较,为何对于这份感情总是傻到默默付出,“你口中说的二百五就住在你的隔壁,他让白溪送你去太医署,带给你的糕点是他交待桐儿做的,皇上九千岁可以对你这么放心是有人帮你打着掩护而做着这一切的都是我,你信还是不信?”
倏地站起身,睁大的双眼看着他,难以置信,买房的人蓝花楹首先想到的人是阴医丞毕竟在秦都跟她认识并且关系还不错的也就属于他老人家了,可是正是因为熟人才在最先排除出去,阴医丞根本没必要瞒着她直接把房子让她借住就好了,所以她才想到会是九千岁的可能性最大,对一个毛遂自荐的女子好奇探究如果在他的控制内就好调查。
榕城帮她安排了九死一生刘老外甥女的身份,因为常年跟着师父在外游学很少回到醉生梦死,所以九死一生的人很少见过她,刘老做人低调而且是非少,痕城认识他的人很少,,所以蓝花楹从没有担心过会被查出来,那么桐儿呢,她怎么会帮着易水涧,情不自禁的问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目的,这还不够,微眯着眼睛凝视着对方,“你应该这么问,吸引我这么大费周章的原因?”说完出其不意的把对方的帽子和着木簪移开,乌黑长发泛着月光全数散落。
拍开对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试图陷在墙里,一丝明朗的味道从朦胧中显现出来,他喜欢自己才会为她做这么多,这一切都讲的通,心情很复杂她还是实话说出:“我对你的限定是朋友最多会是好友却绝不可能多生出男女之情,你能理解吗?”
易水涧早就知道结果失望感倒是没有仅仅是狼狈点,不是不能而是不可能也就是说他再多的努力也是无济于事,“这么简洁明了把关系分的那么清晰,我还有什么不理解。”
愧疚占据着蓝花楹,她才从慕容如愿那体会到情动,可她一直抑制这情感的成长,她知道这很难但不是不可能,只要对自己够狠就行,“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情,你不值得把精力浪费在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身上。”
低沉的笑从心底里笑了出来,笑中带了无限无奈,“蓝花楹你还真是够狠,不可能前还加上永远,那你说永远有多远?”那年痕城见到这个满眼哀伤的孩子,他知道她有故事尤其是得知她就是那个人孩子,他没有恨有得仅是窃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她的过去,在秦都见到她时他心里是只有开心像是失而复得的小木马,他明白她要做什么他可以帮她达成,因为他们要做的事毫无冲突。
蓝花楹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听着易水涧说道:“海有边界,崖有高度,命亦是有长短,所以永远根本违背是实理,就算你的心如铁我也要帮自己给你捂热!”易水涧很爱蓝花楹这双眼睛,现在那里承载许多情绪,虽然如今她能控制的很好不让人看出,但是现在她心乱眼里的震撼消散不去,情难自已的想抚摸着对方的眼睑,伸到半空的手被握住了手腕,“你说的很对但也请你别再固执了!”独留失落的人儿在原地侧身离开。
右手滞留在半空中,呆呆望着右手的红痕,突然就想到了三枚铜板,荒唐想法一散而过,艰难的扯着嘴角苦笑。
过了会儿,身后传来讽刺念到:“落花狼藉,春水付一涺。”树梢上掉下一个,酸掉牙的抖了抖了身子,“易富贵你没事吧?”桐儿看着双眼有些空洞的易水涧,本来要好好嘲笑打击一番的心思倒是没有了,剩下还只有担心。
易水涧没有回答径直离开,桐儿怕出事紧步跟着,看着他回到书房就把门锁上,拍门叫人不应,没多久里面传来埙声,桐儿听了会儿叹了口气也就没再打扰,看着这对这样突然想到了白溪。
而另一边,蓝花楹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木然的盯着对面的墙,好像穿过墙就能看到对面屋子的人,听到两种不同的脚步声从门前过不做停留的那种,紧接着是人声拍门声,而后就是悠远浑厚的音乐,里面有的是荒凉感觉,眼睛睁久了有些酸涩,愧疚随着音乐铺天盖地而来。
对慕容如愿的动情是意外,她从没有想过会再遇见他也从没有想过爱他,对于易水涧对自己的感情让她措手不及,虽是内心慌乱但脑子异样的清醒,在没有得到回应前他都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如此厚重的****,她必须果断的拒绝因为她承担不了。
夜深露重,枯坐着等到了天微亮,一夜绕梁声音才止,弓着腰,抖动着麻了腿脚缓步行至门前,两扇门同时打开,隔壁出来个人,应该是昨天叫着易水涧名字的女子。
她大体猜到是谁,那女子迈着欢快的步伐,亲密的挽着蓝花楹手肘,愉悦的唤道:“花楹,好久不见!”
“是呀,真的很久了!”慕容如愿、易水涧、桐儿甚至舒城这些在痕城只是一面之缘的人现在全聚首在秦都,年岁的增长,身份境遇都变的大不同,“你爷爷还好吗?”
一散而过的黯淡流过,耸了耸肩答道:“爷爷早走喽!”桐儿故作坚强。
“抱歉”蓝花楹歉疚的说道,相依为病的亲人走了现在可以如此轻松的口气那之间是花费多少心力让自己去接受事实,“你这么早起找我有什么事?”
一份信出现在面前,“受人所托送些东西给你顺便跟你吃顿早饭。”桐儿挑了眉睨了眼打开信封的人,眼里有打趣的意味。
难道易水涧还有话不能明说,要通过信来表达,犹豫着没打算拆开来看,桐儿看不下去夺过信,索性把信摊开在她面前,生气的说道:“早猜到你会这样”
也不怪她多事,瞥见开头,知道自己想多了,尴尬的拿过信,信里面写道七皇子慕云缺受伤的原因和制衣坊所属。
西吟国和东秦两国之间近二十年来关系不好不坏,西戎南凤还有其他小国都是乐见其成,可是这次西吟国有和亲的意愿,最关键的是和亲女子的身份实在太扎眼,这女子就是安平郡主霍曦。
霍曦是西吟国翼国公霍琼孙女,其父霍楠封左武卫大将军常年驻防西边,大哥霍郡是皇帝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可以说霍家男子在西吟国朝堂站了十分重要的位置,顺景帝相当的喜爱这个异性郡主,三不五时招她进宫陪驾。
加上七皇子慕云缺的身份摆在那,自然惹眼,于是为使这层关系破裂各方势力就在两国边界设下埋伏,秦中宗收到消息派人前去支援,免去一场恶战,但七皇子慕云缺还是受伤了,为避人耳目不然其他人借机挑起两国的矛盾,慕云缺带伤撑着按期回朝。还有制衣坊表面上的老板是林东但真正的东家是九千岁。
把信收好,望着隔壁院子,心里默叹了声:“你呀!”
这动作在桐儿看在眼里,觉得蓝花楹也不是对易水涧无情的,可能是易水涧昨天突然告白让人措手不及,尤其是他们之间接触仅仅屈指可数的次数。易水涧心思向来藏的深,只要他有意不让人知道谁都不会想到,但这次从遇见蓝花楹起所做的事她和白溪都见在眼里,她真心的希望这两人可以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