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诡异的花纹成了最迷幻的花钿,石竹站在她身后为她梳上时下最为流行贵妇圈发髻,眼见她又挑中一个金钗就往头上插,她赶紧出口说道:“石竹你是要往我头上戴上多少的金子!”
石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手上动作不停,“这次暗卫已经收到风,慕云逸打算孤注一掷放手一搏,抓你作为威胁爷的人质,你头上这些将会成为你保护自己的利器。”
“那还是不用了,我有带银针足够保命。”她拉开她的手自顾把发钗脱下,“发髻不用这么繁复,直接为我束起发尾然后就用这个就可以了。”她握了握手里的金钗还挺顺手,钗柄也长足够贴身护卫自己。
石竹解开她的发沉吟许久,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花楹,你有想过易水涧吗?”
听到坐着的人轻嘶一声,见她拿起梳妆台上的手帕按住伤口,低头问道:“怎么回事”
“手指划到钗上的金片伤口不深只是血流的有点多。”她解释一下就自嘲的说道:“这个金钗做杀人的武器再合适不过。”
石竹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鲜血顺着金片流向中间的红宝石更加鲜艳夺目,她用自己的帕子将它擦掉,“你慌乱了,可见你还是在意的,那么易水涧也不算可怜...”她侧过眼盯着镜子里那双愧疚和悲伤的眼睛,心里有一些快意。
只闻一个声音说道:“你喜欢易水涧?”
“不,我跟他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恨晚而已。”她将干净了的钗子别再对方的发中,抬起眉眼对上那双眼毫不避讳的笑了。
原来是这样,石竹一直给她若即若离的感觉,不亲近也不陌生,开始只当是她对那段暗无天日的折磨变成这样,后来得知她其实是慕容如愿的手下,那么只是作为一个暗卫才有的性子,那一晚见她和易水涧亲密站在一起,她心里所属的应该是易水涧,竟不知她其实是情根深种于自己的主子,“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喜欢易水涧在为他鸣不平呢,如果你确定你能等下去,你还是有机会的...”
石竹皱着眉诧异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蓝花楹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微微一笑说道:“就是你想的意思,不过你最好把刚刚听到的话忘掉,免得机会就没了。”
见人还愣在原地,她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讲完这些儿女情长还是把你主子的正事给办好,走吧。”
醉生梦死遇上这样的事,虽然还是开启大门但是不营业,只等着承德王府的轿子抬过来,一路上吹吹打打搞得像是她再一次出嫁一般的热闹,门外已经挤满了看事的百姓,好在承德王府早就让家仆维护好秩序,所以还不至于场面的混乱。
等两人走下楼梯,看到站在门口的是舒恒心下有异,只见他一声黑衣,对她拱手一拜说道:“今日王爷被皇上召进宫所以是属下前来迎接王妃回府!”
她只能点了点头,扶着舒恒伸过来的手走到轿子前,帘子被车夫掀开她弯腰坐了进去,一声起轿回府,她就开始在喜庆的奏乐中平稳踏上承德王府。
手上摩挲着腰带的那个易字,白溪的要挟已经不具有约束力,因为慕容如愿早就捷足先登拿到了账簿,可能他们都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招,账簿现在已经在皇帝手中,听他说皇帝因为这个账簿气的再一次吐血,这个儿子隐藏的实在太好了,外表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假象下居然包藏着阴险和算计,皇帝已经让大理寺严厉彻查,打算找到所有的证据让慕云逸和云家再无翻身之日。
在轿子上做了许久,感觉到这个路程有些长,本来没见到他,她心下就有些忐忑不安,虽不是因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危机,而是他说过要亲自来接她,他那时亲口答应的,加上皇帝也知道她的存在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但是他这个时候突然来这么一出,是因为什么呢?掀开帘子唤道舒恒,“你知道他为什么进宫吗?”
舒恒塞了一封信进来,“爷就知道你会担心,这是他交代我如果你问起来就交给你。”
她赶紧拆开来看,瞬间晕眩的感觉使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再一次从头到尾看一遍,信飘然在地,她扶着两边的窗沿喊道:“你们快停轿子,快点!”
舒恒在外面喊道:“不准停,护送王妃出城门!”
“舒恒,我不会放他一个人独自面对的。”疾言厉色说完也不顾轿子还在半空中抬着,直接往外跳,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情况吓到,她在地上一滚拔下自己钗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你们都不准过来,否者我就血溅当场,看你们拿什么人去跟你们王爷交代!”
那些轿夫奏乐的都是暗卫,他们自然知道主子对这个王妃要命的紧,所以各各都不敢轻举妄动,舒恒穿过暗卫站到中间,非常无奈笑着说道:“我早就跟王爷说过,我根本拦不住你的。”他吹了口哨,两匹马跑了过来,“这种关键的时刻,凭你的性子怎么会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你们所有人全都藏起来等我的消息。”
蓝花楹将东西插回发中,拉住缰绳一跃而上,“你主子的脑袋在关键时候就没用了,你现在把情况一一跟我道来。”
“云家安插在禁卫军的人已经把守在太极宫门口,他们以皇帝的名字召爷进宫,现在爷和皇帝都困在宫里,他们现在迟迟不做动作,我猜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找出真正的遗照,另一个就是逼皇上重新拟诏。”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小心些,快让开!”她边问边关注了路况,以防马撞到人。
舒恒挥动马鞭使之与她并驾齐驱,“爷今早一收到英德的口谕,他已经跟皇上说过今午要去接你回府,照道理皇帝也答应了就不会宣他进宫,但是又吃不准皇帝是不是要变卦,所以就写了这封信叫我交给你,一旦他到了中午还没回来就说明宫中有变,那么就直接把你送出城保障你的安危,云家懂得安排人早禁卫军,难道我们就不会吗,暗卫早就在宫中无孔不入了。”舒恒语气颇为自豪的说道。
听到这她一拉缰绳,坐下黑马前蹄立起,舒恒在前面调转头而来,问道:“王妃,怎么停下来?”
“我们现在就算带着人进宫也不见得能把人救出来,九千岁现在人在哪?”在她离开前他只知道九千岁掌管禁卫军,这次居然有禁卫军勾结云家要夺宫,他一定会知道而且阻止的,可是事实他没有任何的动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他也被人困住了,她赶紧下马说道:“我们现在不能进宫也不能回府,他们在等着我们上钩,我们先躲起来。”
舒恒也紧随其后,当他一落地就听到兵甲声前后涌出许多的府卫,百姓吓得都四处逃散,抬着东西跑,他靠近她两人背靠着背,说道:“我来挡住他们,你赶紧离开!”
“不行,我们分头行事,可以逃出去的。”她抽出自己的钗子护在身前,身后有一块冰冷的铁,她接过一看是暗令,“你这是干什么?”
舒恒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往马屁上刺去,马刺痛疯了一般往前跑,“你可以的身份可以做许多事,我们等着你来救!”不容置喙的挥刀向另一边杀去。
蓝花楹见此往小巷跑去,转过对着舒恒说道:“记得留着命...”可是身后的人陷入厮杀中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拐过巷子也不走远直接躲进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早就听到风声关起门躲起来了,偷偷摸摸到后院把外面晒的衣服偷走,将自己身上贵重的衣物跟她调换,将藏在怀里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还真是庆幸自己当初留了一手。
一边跑一边关注着周边,这次府卫的行动多少是告知老百姓好变天了,可以感觉得到百信处在紧张和担忧中,许多人都早早的收摊回家,街上变得十分冷清,她看到哪人多就往那边去,醉生梦死品臻阁还有之前买的宅子都不能去,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这时就见到川东子怀里抱着包子边吃边跑,她就想到最适合她的地方莫过于太医署了,太医署经常需要进宫给人看诊尤其是陈宏,那么宫里的消息她可以从萧定那边得知,她有什么消息也可以叫他传递出去。
她买了一些馒头和衣物,往后山上爬穿过草丛滑下山直到傍晚才到自己在太医署的杂物房,没人住这杂物房又一次名副其实了。
站在院子中,找到水缸洗了把脸,月光下看到那一株株长得还算茂盛的草药,她心下一喜,她怎么忘记了自己当初离开太医署前还种了金耳勾和活血草,她快步走到那边,拨开金耳勾才能看到它底下有一株只有一片叶子的药草,满眼望去整个灶台的周围都已经遍布了,灶台的碳快要烧完了。
突然听到门锁解开的声音,她疾步走到屋子里,只见萧定提着篮子随手关上门,走到灶台那边开始烧炭。
蓝花楹走了出来说道:“你还真是守信,多谢你还记得照顾这些药草!”
萧定一听到声音警惕的往声源处望去,见到一个眼生的女子,转瞬惊喜的喊道:“王妃!”最后一块碳扔进去,擦了擦手上的灰渍走了出来,“王妃果然机智在这里藏身再合适不过了。”
“别拍马屁,你的正主还在宫中生死未明,我们还是合计一下该怎么跟暗卫和宫里面联系上。”她才不吃他这一套,“舒恒把暗令给我了,现在我只想知道我们手上有多少的兵马?”
“王妃心系王爷,我们去里面详谈一番。”他眯起眼睛一笑,特别像白面狐狸,两人进屋扫了一扫凳子上的灰尘坐下。
萧定最先开口说道:“王妃,正要比起兵力我们根本不及十皇子,十皇子既有禁卫军作为内因,十六府卫就有五成是云家的,而我们手下只有暗卫一千,不过以他们作战能力和手上新研发的兵器足够以一敌百,可最后还是抵不了他们的一半。”
“可以查到九千岁在哪?他既是禁卫军统领又可以号令得了府卫,只要找到他让他出面我们还是有胜算的。”她皱着眉说道。
“九千岁也被召进宫了,现在宫外都是十皇子和云家的人。”他说到这也有些气愤,灵机一动说道:“王妃何不叫上薛家军?”
一听到这她立即反对道:“他们不见得会同意而且百越离这边最快也好十多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远水解不了近火,羽符不是还有另外半块,西吟的军队...”她正要说西吟派兵帮助,但是看着对方带着怀疑的眼神盯着她时,她只好把话咽了下去,无论是西吟还是百越都是一样的,她这话说出来根本不具有说服力,其实还有一部分散落在各地的薛家军,他们没有随着薛天一起逃到百越,而是混在各行各业,如果把他们用羽符号召起来,虽然困难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萧定语重心长的说道:“王妃,其次如果王爷大获全胜,薛家军依旧会是仁义之师,所以你还是...”
“你不用说了,我再考虑一下,现在还是想办法让我进宫一趟,我要见他。”她内心挣扎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