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热腾腾的包子出炉,蓝花楹寻了一张桌子可以看到对面糕点店里的情况,肚子在醒来的时候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发现床边早就不见人影,她也乐于醒来后大家见面时的尴尬。
店面门板移开,男子身边跟了一个才到他膝盖的小女孩,她揪着男子的裤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咕哝着不知道在讲什么,他们走到一旁就可以看到妇人端着新鲜出炉的糕点摆在台面上,嘴巴一张一合,看着男子憨笑的模样,不用猜都知道这个妇人又在损她的丈夫了。
盯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想着当时他们怨恨模样简直是两个人,也是比起她一个半路朋友,哪能跟亲兄弟似得易水涧比较。
端起豆浆仰头将喝完,拿了几块铜板说了声钱在桌上就往糕点店走去,妇人是最早发现她的,今天她没带人皮面具用平常的样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停下手里的活儿喊了一声花楹。
男子一把抱起女儿听到声音就转过身看向门口,脸上客气的笑了一下,可是那声你来了,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的自然。
她心下一酸嗯了一身才惊觉自己的鼻音有些重,轻咳一声噙着笑走进门,只见白溪怀里的女儿见到她,好奇的盯着她的脸,伸出手要去她抱嘴里喊着姨,白溪不让她过去,这小的扭着身子感觉就要哭出声,桐儿赶紧说道:“快把那小恶魔送过去!”
只见白溪飞快的奔过来,一个糯米团子被父母嫌弃的塞在别人的怀里,这小女孩倒也不在意,姨、姨的叫,手挥舞的要抓她的面具,她开始还阻止一下到后面索性就脱下来给她当玩具。
白溪望着自己女儿上玩的水精面具,再看着一副坦然大方的故人,难免伤怀于过去。
桐儿岂会不知他的沉默因何而起,眼神很快的闪过那诡异花纹,抓起围裙擦手说道:“花楹,你怎么回来秦都?”
蓝花楹只是看了前面两人一眼没有直说,白溪和桐儿相视一下领着她去后院,顺便把在厨房忙的丫头叫到店面去看点。
坐在后院的石桌旁,蓝花楹这才说出此行秦都的原因和来找他们帮忙的事情,糯米团子倒是安静望着手里的玩具,却浑然不知气氛的沉闷僵硬。
桐儿最先打破气氛,比起白溪她跟蓝花楹是最早认识的,同为女人她大体了解她内心的矛盾和纠结,“你要救助百越和薛家军的原因我们一定会支持,只是我想问你一句这里面有没有你的私心?”
这话一针见血,白溪仰起头直盯着她,他心里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易水涧为了这个女人连命都不要,躺在病床上不能动还在关心着她的脸,不远万里飞鸽传书与他就是为了找一块上好水精石去打磨这样一块面具,这份至死靡他的感情最后不会只是空付一江春水,而他和桐儿的帮助更是背弃好友直接为他人做嫁衣。
她其实可以镇定的说没有,她可以忽视不知散落在心底那一个角落的红豆,可话到嘴边却只能说不知道,因为她不想去欺骗对面对易水涧的生死之交,可能也是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份心安理得。
“还好你不是直接的就否认,因为你根本没有看到你眼里的纠结。”白溪气的一掌拍在桌上。
糯米团子被父亲一反常态得样子吓到,手一松面具就要掉到地上,蓝花楹惊呼一声赶紧伸手去接,手指够到绳子心里顿时松了一口,这时怀里已经响彻惊嚎,孩子蹬着腿一不小心提到她勾着面具的手,眼看手里的东西又要掉到地上,桐儿把小孩接走,她身子一得空直接扑到地上把东西抱在怀里,人脸朝下胸口压着面具虽然嗝着有些难受,但是失而复得的心情却是好的。
身旁的两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多少都有些触动,桐儿拍了一下怀里孩子的屁股就把她往白溪怀里塞,一点也不顾自个孩子的哭闹,蹲下身要去扶起人,嘴里问道:“你没事吧?”
蓝花楹站起身,先是确认东西完好无损,然后小心翼翼带回脸上,这才缓缓说道:“可能再次碰见那个人,我的心还是会疼甚至误会解除后也有茫然无措的时候,但是我知道自己命是谁救得,也是谁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陪了我五年,他现在已经是我胸前的一颗朱砂痣,没有任何能取代。”平息下自己的情绪,她对着身边的桐儿说道:“就算你们不帮我也理解,我先走一步了。”
其实她还是在逼他们出手帮忙,这招以退为进实在狡诈,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一身小人后就离开了糕点店铺。
漫无目的在街道上走着,反正都出来了就像把自己心里的灰尘曝光在太阳下,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路过的人对于她的脸带着好奇,可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这时迎面一个卖捏泥人的,突然想到莫难心里的思念被唤醒,“老板,你会根据我形容捏出泥人吗?”
小贩见有生意,哪还管的上客人脸上的花纹,赶忙应称道:“怎么也有七分像你放心!”
“这样就够了。”她说完跟着小贩站在路旁,他坐在一家酒家旁边的石墩上,蓝花楹也坐在他旁边,说道:“他是个男子却偏爱穿一身的红衣,皮肤白皙比女人还爱美,天生的一双桃花眼时不时就勾人,鼻梁高挺,好在一张唇是较为丰满显得他为人重情重义跟他给别人的冰冷妖孽截然不同。”
小贩拿着木刀在雕五官,熟络说道:“姑娘讲得不会是心上人吧!”
“别叫我姑娘,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蓝花楹看着小贩手里已经初见模样的人,心里只会有暖流经过。
“夫人你还真有心,这个带回家你相公看到一定很开心!”小贩一下子改口说道。
蓝花楹低下头看着自己交错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在帮我捏一个小孩。”
小贩一听这又追加的一个,开心的不得了,手速也跟着加快了,很快一个鲜活的泥人就在她的手中,感叹的说道:“师傅你这手艺真的好,这哪是七分像,就快九分了。”
小贩非常受用她的夸奖,嘴里还跟着客气,“夫人是要我捏你家的小孩?”
她转着手里的木棍嗯了一声,说道:“六岁大的孩子,皮肤有些苍白,可是鬼点子多也机灵的很,只是双眼睛如黑曜石般深…”说到这她突然响起相同的眼,补充道:“就跟别人家小孩子一个样。”
“那夫人也顺便给自己做一个,一家三口不就整齐了。”小贩边说边做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因为他无心的一句话而陷入低落的情绪,满眼的黯然,浓浓的悲伤已经溢出全身,小贩突然感觉到沉闷转过头只见客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还需要捏你自己的泥人吗?”
此时他们的影子中间出现一个修长的倒影,“你在这做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小贩差一点雕歪小孩的眼睛,转过身看到一身黑衣尊贵非凡的人,他结巴的说道:“承..承德王”他以前那场盛大的婚礼见过骑着高头大马的他,直到现在还记的他长什么样。
蓝花楹转动着木棍,提醒道:“师傅你忘了你手上还有活没做完呢。”
小贩楞了一下,非常有眼力劲的在两人之间溜了一个来回,想着前面那个问话的对象就是在他旁边的女子,于是索性不说话默默的干活,但是难免会有好奇心,这个女子跟承德王有什么关系。
只见女子指了指泥人说道:“莫难喜欢这些小玩意,刚好看到就做两个回去给他。”
慕容如愿下了早朝,约了朝中的几人到这家酒楼吃早饭,出来时扫到一个背影太过熟悉了,于是让他们先走自己走过来瞧瞧,果然跟心中所想的人一致,见她一点也不避讳的摆动着手里的泥人,一看到那泥人妖孽般的样子也只有易水涧了。
难以抑制嫉妒就要爆发,可是一听到儿子的名字,他也没什么火气了,但是心里难免有疙瘩,问道:“做好了吗?”
小贩立马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做好。”他突然觉得背后冷气逼人,冷汗直冒也不敢停下来去擦,好在小孩的不难做,所以很快就好了,将东西递给身边的女子,她从腰间掏出银两,已经有一只手横到他们中间,他有些为难的样子,好在女子接过泥人不坚持自掏腰包,他这才接过五两的白银,头顶上响来一声钱不用找了,他如释重负自己正愁着没钱找呢。
开心的收下钱,特意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出来,说道:“夫人就把泥人放进去,这样提起来方便。”
蓝花楹说了一声谢谢,转头对着居高临下的人说道:“我想去一趟品臻阁,你去吗?”
小贩整理着工具,余光时不时得瞧着女子,一副不卑不亢冷清的样子,承德王丝毫不动气,听了她的话就来到她身边,两人相携着离开,那双背影有多般配就有多般配,可惜一个是有丈夫孩子的女人,另一个丧偶王爷,七年不续弦可见这个一直花名在外的王爷为了罪臣之女而收心,难道是又遇一春,抬起吃饭的家伙,拎着银两打算去喝酒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