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秋白和师傅住进了船上贵宾室里,这房间立于甲板之上,并不再船舱之中,房间宽敞明亮,推开窗便能看见海,好不惬意。
据木合所言,此船名叫“东海之魂”,又称海魂号,竟是由一整块“黑铁木”制成,船体无一铁钉,也无需养护。海魂号已有百年历史,此船是西域造船界的奇迹。
黑铁木为西域特有之物,此木坚硬如铁,利器不可伤,色如黑炭,多生长于海边,即使是在西域也属珍贵之物,富贵家里都喜欢摆放些黑体木制成的家具,而皇室更是以黑铁木制成宫门。
一百多年前,西域之人寻得一小岛,这小岛远远看去漆黑一片,登上岛后才发现,原来此处生长着一颗巨大无比的黑铁树,此树原本可以参天,但是由于质量过大,不知何时起便卧在岛上生长,智者认为此树年岁怕是有万年之久。
当即有人提出,若是以此树制船必能行至天涯海角。
万物相生相克,黑铁木坚硬无比,但却怕“琉璃火”,琉璃火是“离鹊”的唾液,西域之南有一通体长满黄色羽毛的鸟类被称为离鹊,离鹊以唾液筑巢,原本这唾液是粘稠之物,有人曾想用它将黑体木连为一块儿,却不想黑铁木一沾上琉璃火便开始融化,后来人们便不再用钢锯切割黑铁木,而是用琉璃火去腐蚀它。
海魂号由数千工匠整整制作三年而成,西域七国共同执掌此船。他们原计划以此船探索海洋,却不想发现了东大陆,由此便打开了两地商贸之路。
海魂号可容纳上万人,但由于运载货物较多,每次航行船员仅七千多人,由七国各派千人登船。
七国的商贸协会每九年会推选出一名海贸会长,掌舵海魂号。而这一届的会长正是木合,今年恰是他的第九个年头。木合此次返航后便会卸去会长一职,结束他的航海生涯。
秋白打开窗,伸出头去,夜晚繁星点点,月亮将海面照的透亮,但已不见东边土地,自己和师傅离家乡越来越远……
“徒儿,明日起为师便教你功夫如何?”朱子愚也是看向东边夜空,恍然若失,一下像是苍老了许多,虽年岁近一甲子,但常年练功使他看起来只像是个四旬之人。
“好啊!好啊!我要学那招万剑归宗。”秋白回过头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你这滑头,走路都没学会就想学会飞。这招为师可教不来,只能靠自己领悟。”朱子愚说此话时像是回忆起了往事,一下子竟沉思了起来。
“能学会飞也行呀,以后便可徒手抓麻雀了。”秋白兴奋异常。
“好,那明天起为师就先教你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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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刚从船尾方向升起,甲板上的一个角落里就已站着一长一幼师徒二人。
长者手持黑色木剑,这黑铁木极难开锋,重量也不足,鲜有人以此为武器,但灌铅后用来切磋比试倒是适合。
“徒儿,今日起我便会以此剑击你,你若能躲过我一剑,身法便大成,为师就教你使剑。”朱子愚随意的拿着手中木剑,看不出一点招式。
秋白心中一想,好像并不困难,点了点头后又问道:“这身法没有招式吗?爹爹说天下武功都有秘籍,师傅是否也先给我本秘籍看看呀!”
朱子愚摇了摇头:“为师曾想学会世间最厉害的剑招,到头来却发现永远都还有更厉害的招式。身法与剑法都是一个道理,任何招式都有破解之法,没有招式的招式才是最厉害的招式。”
秋白似懂非懂,想了一会儿又似真懂了,伸出右手有模有样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豪气的喊了一声:“师傅,来吧!”
朱子愚看他那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来,伸手就是一剑,拍在秋白右手上。
“啪”的一声,秋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右手就是一片火辣。
“师傅,你偷袭我!”秋白猛甩自己的右手,哇哇大叫。
朱子愚又抬起手中木剑,秋白见状连忙转身跑了起来。
又是“啪”的一身,秋白的屁股被木剑抽中,他如受惊的野兔,昂头挺胸,双手护着屁股朝前大跳了一步后跑得更快了。
“啊!”秋白背部神道穴被木剑点中,整条脊柱都感到酥麻,连忙再加大脚力,只感双腿已不属于自己。
朱子愚却是不慌不忙的跟在身后,戳完神道穴又点灵台穴,顺着脊柱一路点到腰阳关。
秋白终于发现这样跑下去不是个办法,忽然他停下身子,朝身后一个赖驴打滚想要躲过师傅的剑击。
可不想刚翻过身子就看见师傅一脸饶有兴致的样子打量着自己。
“啊!”左腿承山穴又被师傅点中,秋白连忙爬了起来,继续奔跑,但不一会儿,整条左腿上的穴位就被师傅点了个遍。
师傅点完左腿点右腿,秋白摸清了规律却无法阻挡。
海魂号的甲板上,一长者追着一孩童满地乱跑,远远看去就像大人欺负小孩,哪里像是剑圣在教徒弟。
秋白跑了一阵子,虽觉得有些累,身子更是有些疼,但精气却旺盛了许多,整个人变得清爽了些,脚下力道显得更足。
船员们只见那孩童一脸瘪像觉得好玩,却不想这孩子却是一声也不哭,坚持奔跑着,也不喊累,寻常孩童根本不可能跑如此之久。而那长者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恶人,拿着木剑不断去戳这孩童,出剑毫无章法,就像长辈教训着晚辈,只是每剑都能戳在孩童身上。
船上有些妇人看此情形于心不忍,纷纷示意孩童到她们那儿去,可是孩童并未理会,专挑空旷的地方跑。
终于,秋白快跑不动了,他心中一横,四脚朝天直直倒在地上装死。可是他那小胸脯上下不断起伏,出卖了他。
朱子愚也不心急,轻轻落在秋白身旁,蹲下身子,等待他呼吸平稳下来。
良久,秋白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去瞄一下,不想眼皮刚打开便看见师傅那张大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师傅再次举起手中木剑,秋白哭丧着脸快速爬了起来继续奔跑。
整整一日,师徒二人就在你追我赶中度过,秋白累了就趴在地上装死,饿了师傅就会扔条干鱼让他吃,吃完喝完,休息片刻便又开始玩命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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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秋白躺在床上浑身酸痛,看着师傅床头挂着的木剑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傅,你能把那木剑藏于床下吗?它挂在那儿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