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她到街上买农药去了。
城里的农药店,比乡下的农药店大多了,而且农药的品种也多,很多品种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最后她买了一瓶小的,她想有那么一小瓶就够了,买大的肯定是多余的。再说了,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又不是什么糖浆做的。她想如果有糖浆做的农药就好了。可是不会有的。农药是杀虫用的,为什么还要往里边放糖呢?除非有人想到要做一种农药是专门卖给想自杀的人。那样的人也许会有,但那样的农药不会有。卖那种农药的人是要被杀头的。这么想的时候,她就自己买糖去了。她想你店里没有买,我不可以自己放吗?把一点糖,也许喝的时候就没有那么难受。光喝农药肯定是很难受的,弄不好刚到嘴边就喝不下去。
可最后,她没有在旅馆里把农药打开。
她想她要是在那里把自己给喝死了,那个人就会因为她而出事的,因为那个房是那个人给她开的。那样她就把那个人给害了。
她害他干什么呢?
她想不出她要害他干什么。
他让她住旅馆还让她吃了好吃的,他还帮她洗了澡,她干吗还要害他呢?他要是因为她的死而倒霉,那他就真是太倒霉了。她觉得那个人不应该倒那样的霉。他正准备结婚呢?他不应该倒那样的霉,她又想。她想她不应该恨他。那她应该恨谁呢?她想她应该恨李貌,恨李貌一直爱着的那个阿香。
她把农药收了起来。
那点糖,她也收了起来。
她想她应该回到家里去死,死在家里她还可以给李貌留下一辈子的阴影,让他和阿香一辈子都得不到安宁。
就这样,她离开了城里的那个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