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探望
门铃响起,接着是一阵上落脚步声,曾可儿站在我的面前,手中拿着一封信,伸手给我,我看着信,是没有署名的一封信,我想这是需要怎样的一个过程才能到达我的信箱。
我想它因该是读者的信,这样的事常有发生,我没有理会,只是将它放在读者信一栏,我不想被读者左右,我只想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有时候我发现自己的事都是那般混乱,哪有时间来处理这些无聊的事。关上门静静地,那封信就默默地躺在那里,他没有说话,是说不了话,我没有想要去看的意思,我们无缘,直到海德堡大学那个泪水满面的人对着我说“她曾今有给我写过一封信”那时候焕然大悟,也是痛心疾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广州的早晨包扎在浓密的雾霭之中,像是一座鬼魅的城市,只有太阳刺破大地黑暗那一刻,雾霭渐渐地散去,光明驱散黑暗,嘈杂取代安静,虽然我之前说过广州这样的城市我不称之为嘈杂,但我知道,现在必须这样称呼,它已经关乎到人们的生命健康,我从来不会危言耸听,只是实事求是。看着络绎不绝的人,匆匆忙忙,你就知道这座城市就要进入正常的运行了,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自身的所有,不再有任何挣扎,只想平稳的走着、看着,包括此时的我。
电话铃那头,嘟嘟的响声,随后有人接了电话。“喂”我知道这是父亲,我说我要回一次家,他说随我便,我挂掉电话,踏上回家的路,思绪万千,距离别故乡已经五年时日,只是模糊的听父母讲起过,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变换,乡村的人越来越少,都到城市务工,有条件的甚至搬到城市里定居,这次回去主要是看看二老,也听二弟说,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一来是回家探望父母;二来是作短暂告别。
看着远去的风景,绿油油的一片,干净的柏油路一直蜿蜒到每一处农家,远远看去,像是一件生动的艺术品展现在面前,清晰的空气,让你脑海以前澄清,轻松,顺畅,心情也舒畅起来,风过处,令人神清气爽,虽然是夏末,万物将要休憩,山村的一切和景色混杂在一起,一幅山村田野图展现在世人面前。师傅说:“马上秋季了,开始有些凉意了!”我看着窗外,感受着微风,我问师傅:“听说去年下雪了?”师傅听了这话极其激动,口若悬河,多少年的奇雪,百年来不遇,最后他郑重其事的说:“但来得快,取得也快,倒是养育了来春的庄稼,庄园的麦子、油菜壮硕的很,颗粒饱满,造就了百年来的大丰收,圈里的羊羔也是肥的不像样。。”
去年母亲抱怨太冷,担心积雪,也担心父亲的病情,那时候我回过一次,但匆匆忙忙,只是一个照面就走了。来春大丰收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虽然父亲总是说“瑞雪兆丰年”,久集的雪总是让他们不安,因为在皑皑白雪中你甚至无法辨别方向,这也是一件令人颇为烦恼之事。加上父亲的身体日渐削弱,也为他担心,同时心中不免伤感,伤感父亲壮硕的身躯愈来愈瘦骨嶙峋。
汽车颠簸在崎岖的山路,我习惯性的靠拢车窗,心中不免丝丝恐慌,盘旋的公路像是一条蜿蜒盘旋的千年巨蟒,师傅专注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比我们清楚,这是死亡地带,很多车和人在这里去了与我们遥不可及的地方,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也是胆战心惊,突然有小孩哭泣的声音,只听见母亲轻声轻语的岁还在唠叨着什么,有的乘客面色发白,似乎满是担忧和畏惧。直到过了这段师傅渐渐地与我交谈,他说:“我们最怕的就是这段路,没有几个人敢开,甚至有的人没有开,就已经吓得不敢前进!”我正想问他,他自己就自言自语的说:“我也是被逼无奈,才硬着头皮来开,一直到现在!”他说话间似乎有抱怨,也有感激,那种眼神我一直无法忘怀,直到我见到他的家人,我才明白,他的一切,他的话外之话。
父亲听说我要回去,高兴的说不上话来,在电话那头,我知道,那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何况我本就不是一个矫揉造作之人,只是父亲的举动让我明白,我的责任重大,甚至不可推卸,父亲的日渐衰老不是我能改变,但至少我应该让他老人家感到和乐融融,而不是担惊受怕,母亲的原本润滑色泽的脸庞,岁月竟然在嘴角刻画一道道深陷的皱纹,原本厚实而润泽的嘴唇,变得褶皱起来,岁月这把无情的刀子让人伤感极了。
父母早早站在村头槐树下,等待着渐渐近来的身影,他们不知道失望过多少次,不知道在夜里不由自主的流过多少次泪,为了我,二弟总是说父母总是担心我,我知道他虽然没有说,但我能想象的出来,那种伤痛。
“你回来了?”满脸喜悦的父亲,话语行动中没有任何责备,我的心似乎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阵痛不已。母亲走在我身旁,默默地跟着,没有说一句话,忍了又忍的泪水,最终决堤,我始终不敢看向他们,怕他们发现,发现我红肿的眼圈,那样会惹得他们泪水,我有怎么再热心去让他们流泪,极力忍住,最后露出一个极为温和的笑容,我知道此时的我的脸的笑容是那么僵硬,那么不自然,生怕露馅,这是我平生不由自主的第一次流泪,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本想告诉他们,我回来就走,但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走着,他们默默地跟着,最终父亲打破了僵局,他说玉米丰收,讲述着似乎很遥远但又近在咫尺的乡村轶事,我默默地听着,生怕他停下来,母亲一直没有说一句,只是时不时的看着父亲和我笑。我知道母亲的眼神和微笑中饱含着千言万语。
母亲告诉我二弟考上了重点大学,提起这事,看着父亲忧郁的眼神,我知道,他们还在为我辍学担忧。“你们不必为我担忧,我现在不是过的好好的吗?书也出了两本了!”我故带轻松的耸耸肩。他们也没有再提及,这样反倒让我觉得轻松。
父亲和我谈及最多的,还是乡村的变化,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繁花似锦,真是让人感慨万千。他说:“这是潮流,是时代在变化,挡也挡不住,但你还得迈开步子,生怕落后了!”我知道父亲是想告诉我,我的选择是对的,人生不仅仅只有一条路,只有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才能有势不可挡的气魄走下去。我很感激父亲,虽然七年前他极力反对我的辍学,也是的我在选择上上了一堂真正的人生之课,这个过程来的早,对我也就越有好处,虽然这会使得父母痛心。
那是阳春明媚的早晨,在北方的秋天带着丝丝凉意,没有南方秋意的那般温情,这似乎让我有一种格外的眷顾,算是多年来的一种慰藉!我延着乡村蜿蜒的小径一直走,虽然是秋季了,绿油油的,一条幽径,像极了王维的“曲径通幽处”禅意顿生。小径的尽头竟然有一处居所,外观像极了欧式简约风格的别墅,我看到的可以说是别墅,至少在我眼里。这让我想起父亲讲述的乡村变化,我的故乡不再是贫瘠的,落后的,以前是山清水秀,现在依旧是山清水秀,唯一变得是不再刀耕火种也能过上好日子,再加上岁月的痕迹爬满每个故人的脸盘和额头,他们的微笑和声音在搜搜飘落的秋叶中飘摇不定。
虽然走着,但思绪却没有停下来。“嘿,小伙子,是你啊?”一个熟悉的声音,硬是把我的思绪从飘摇的秋风中给拉扯回来,我侧过头,竟然是汽车司机。“你就住在这里?”我惊讶道。他点点头,邀请我到他的房子里喝茶,我跟着他,走进房子,一尘不染,有一坐着轮椅的女子,向我打招呼,我亲切的和她打招呼,汽车司机向我介绍,说:“她是他的妻子,他很爱她,她也很爱他”他看着她满脸的笑容,似乎在说有这些就够了。我坐在沙发上,他煮着茶,她看着他笑,我想这就是幸福。
她说起话来甜美极了,是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里面最甜美的,人也长得漂亮,言谈举止得当,他告诉我说:“能娶到她算是他今生的福分,也不知道这份福缘修得几世才又能相见,并执子之手,白头偕老。”突然让我意识到,他的坚守和她的执念,让两个人相依为命,并互相扶持着,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耐力,他们相敬如宾。他说她的腿是因为在盘旋公路摔断的,当时自己也在,发誓以后照顾她一生一世,他报考了驾校,拿到驱车的资格证书,他就坚守着盘旋路十年,她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支持和祈祷,能听到他每天回来开门的吱呀声就足够了。
我们互相道了别,他们都是极为礼貌和谦和的人,让我冷漠的心渐渐燃烧,这就有了后来的《断臂人》,或许我不该这样写题目,但我觉得真实,却又不伤大雅,从他们真诚的眼光里,能看出他们不在乎,真金烈火只能让他们相濡以沫,琴瑟和谐。
我敢说,这是我在这个秋季,不或者是在整个漫长的人生中听到和见到最美的故事,不仅仅是他们的故事打动着我,还有人本身就已经打动了我,让我无地自容,我紧扣十指,坐在火炉旁,父亲看着我,我时而看看他和母亲,因为又要着离别。母亲声音颤抖道:“你要走就走!”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呆呆的坐着,父亲也附和道:“你的路,必须你自己走,我们替你走不来!”
母亲替我收拾着行李,眼圈红肿,我知道她有哭了,我心如刀绞,真不该让他们为我流泪,我最怕流泪,特别是在父母面前,一来是怕他们看见,二来是怕自己犹豫不决。
我登上了回深圳的路,前一段还是那位师傅,我们已经熟稔,一路酣畅淋漓的畅谈,使得我们成了挚友,他说她的妻子最喜欢《夜行人》这本小说,但让他他意外的是,他竟然不知的是作者就在他的身边,这也是多年后让他们惊讶和格外高兴外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