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贱人,败家的药罐子!”陈氏的脸色立马便不好看了,咒了一声,接着问道:“接着呢?”
“接着……接着老爷便让奴婢将那野山参汤送去了柳姨娘屋里,还让奴婢回来转达夫人,说他柳姨娘旧疾复发,今夜他就歇在那边院子里,让夫人您不用等,夜深寒露重,早些上床歇息……”
“砰!”
霞儿后面的话尚未说完,迎面便飞来一物,狠狠砸在她的额头上,滚烫的银耳燕窝羹顺着她的眉眼眼睛鼻子滴滴答答掉落下来,烫得她差点惊叫出声,却死死咬唇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膝盖抵住地上碎裂的青花瓷盅,顿时便渗出血来,也不敢哭。
“没用的东西,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了,我的野山参,便是撒在地上喂了狗,也断不能端去那只骚狐狸精的窝里!”
陈氏气得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霞儿,气急败坏的训斥着。
霞儿跪伏在地,不敢哭也不敢求饶,她知道,夫人对柳姨娘有气无处泄,自己倒霉的成了这撒气桶!
陈氏这边还在气头上,外面又报孙嬷嬷求见。
孙嬷嬷?
这个时候过来……
陈氏眸光一闪,想到什么,嫌恶的扫了眼跪在在上的霞儿,摆了摆手:“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下去!”
霞儿被云儿搀扶着刚退出去,屋里的其他丫鬟们也都屏退到了屋外,在外面听到里面动静的孙嬷嬷,这才贴着墙根儿一脸忐忑的进了内室。
陈氏一眼瞅见孙嬷嬷那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刚刚压下去的那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阴沉着脸问孙嬷嬷:“瞧你这副瘟神样,怎么,事情又办砸了?”
孙嬷嬷心里一抖,忙地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夫人,真是邪门了,她们主仆不见了,我那外甥孙壮和找来的两个帮手,都被人割断了喉咙扔在破庙里,花了重金请来的那个杀手,也不知所踪。这是老奴在破庙门前的雨水地里找到的,应是那个贱人衣服上的一块料子……”
孙嬷嬷颤颤巍巍的取出一块湿漉漉的湖蓝色衣裳料子,举到陈氏的眼前。
陈氏嫌恶的扫了眼那块撕下来的衣裳料子,虽然湿漉漉的,但是上面颜色深暗一些的地方,应是沾惹的血迹,还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这么脏的东西,别污了我的眼,快收起来!”陈氏捂着口鼻,厉目狠狠瞪向孙嬷嬷。
孙嬷嬷哆嗦了下,赶忙儿又将那料子拢进了袖底,趴在地上仰望着陈氏。
陈氏十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有阴霾在翻涌着。
良久,陈氏的目光再次落在孙嬷嬷的身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派人暗中去找那个贱人,找到了立马……”陈氏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却抬手在自己脖颈的地方比划了一个手势。
孙嬷嬷咬牙,重重点头,便听陈氏阴沉着脸道:“我的身边不养废人,这是你最后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再办砸了,莫怪我不念主仆情分!滚!”
“是,是,老奴谨记在心……”孙嬷嬷屁滚尿流的离去后,孙氏将身旁矮几上摆着的一只茶盏狠狠拂到了地上,又站起身来到那边的梳妆台前,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等一应物事全部拂落在地。
站在满地的狼藉中,她满面狰狞,身子都有些歪歪斜斜。
柳姨娘,慕六六,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贱人,我要把你们一个个全部铲除!
突然,一股阴冷的风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吹过,屋里的烛火狠狠摇曳了下。
陈氏后背突然窜起一股寒意,尚未反应过来,眼前突然黑影一闪,一身黑衣,脸上带着冷冰冰银色鬼脸面具的高大男子转眼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无声无息,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面具后面那一双眼睛,如狼般,闪动着凶残而嗜血的寒芒。
陈氏大惊失色,这院子里可是隐藏着武功高强的暗卫,这个黑衣人是如何进来的?
脚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张口就要喊人。
脖颈顿时一紧,男人铁钳般的手指死死扼住了她的脖颈,微微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拎离了地面。
沉闷沙哑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般,邪魅而森寒:“说,慕六六被你弄哪去了?”
“我、我不知道你说、说什么!”
“哼,蠢妇,不见棺材不落泪!”黑衣人冷哼一声,面具后的双目里,腾起一股浓郁的杀气。
他垂在身侧的另一手手指微动,指尖真气凝结,如同绿色的电流般碰撞着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就在他抬手准备一掌罩下陈氏的天灵盖时,那边的窗口微微一动,又是一个周身黑色的人影闪了进来。
只见后面来的那人,对事先进来的那人微微俯身,沉声道:“主子,慕姑娘有消息了!”
“如何?”
“主仆平安。”
带着银色鬼面的男子面具后那双眼底,隐隐掠过一丝叫做安心的东西,眸光再次落在面前面色涨红的陈氏的脸上,眼睛危险的眯起。
陈氏浑身僵硬,脸上没有半丝血色,不敢去看眼前这男人的眼睛。
“慕六六是本座相中的猎物,你这蠢妇若敢虎口夺食,本座不介意让整个相府为之陪葬!”
说罢,他抬臂拂过,又是一股阴森的劲风铺面,屋内的烛火跳跃了几下便瞬间熄灭,偌大的内室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中!
陈氏被一股大力推得倒飞了出去,嘭地一声跌坐在地。
地上尽是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瓷碗碎片,锋利的碎片刺入她的身下,大腿。
她痛得浑身一阵抽搐,差点晕死过去,却发出气急败坏的尖锐嚎叫:“有刺客……”
隐藏在屋外的相府暗卫,那是相府最精良的实力,当这些人一阵风似的冲进陈氏的内室时,除了坐在碎瓷片渣滓中披头散发的陈氏,哪里还有半只人影?
“你们都是饭桶吗?老娘养你们这群废物,刺客从窗口逃出去,还不快追!”
陈氏尖声叫骂,堂堂相府妇人的风范,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