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那边主位上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清脆声响,慕正邦一掌拍在桌面上站起了身,抬手指向慕六六:“大错已铸,来人,将大小姐送回冷香院面壁思过,一个月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管家应了一声,刚要上前,突然,“啪!”又是一声脆响,其声甚至盖过了慕正邦刚才拍的那一下。
厅内众人一惊,却见慕六六竟也拍案而起。
“谁敢!”
慕六六沉声喝道,一个月不出房门半步,吃喝拉撒都在那巴掌大的屋子里?
亏他想得出来,我呸!
她一张巴掌大的瓷白小脸扬起,那双钟天地灵秀的云眸,深邃黑暗得像是一个望不见边际的无底洞,清冷淡漠的眸光扫向那个管家,一股慑人的凛冽气息袭来,管家的脚步瞬间滞住。
大小姐的眼神好吓人啊,管家感觉自己的双腿就像被灌了几千斤重的铅块。这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不仅管家被震慑住了,一旁的陈氏和慕筱柔都有些愕然,越发感觉这只软柿子,今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身为一家之主的慕正邦,此时一张脸气得铁青,眉毛胡须都在颤抖,瞪着慕六六的眼睛就像要喷出火来。
在这个家里,他就是天,说一不二,从来没有人敢跟他叫板!
这个不知廉耻的孽障,竟敢公然挑衅他的威严,罪不可恕!
“好、很好、有气魄!”慕正邦狠狠瞪着慕六六,他就不信自己还管教不了这个侄女了,转而大怒:
“来人,将这个孽障关去祠堂,罚抄三百遍金刚经,不抄完不准吃饭睡觉!”
当慕正邦颤抖着声音吼出这句话后,厅里厅外的下人丫鬟们皆吓得屏住了呼吸,陈氏淬毒的眼底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慕筱柔则是温顺的低垂下头颅,长如羽翼的睫毛遮去了她眸底的神色,但那好看的唇角却隐隐勾起不易察觉的愉悦弧度。
慕六六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心想这下真是玩大发了。
去祠堂跪着抄经书?光是想想那些密密麻麻的经文,她就头痛得想死了!
还三百遍?用毛笔抄写,这真是赤果果的人身摧残啊!
她暗暗咬牙,在心里划了一百个圈圈把黑脸老头儿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诅咒了个遍儿。
慕六六不慌不乱,只是那一双眸子却是愈发冷凝,她目光迎上慕正邦喷火的视线,唇角勾起一丝讥诮:“叔父这是要对六六动用家法吗?如果没记错,您可是收受了三皇子殿下的重金聘礼哦,您确定要对未来的三皇子妃,天家的儿媳妇动用慕家家法么?”
慕正邦猛地一震,盛满怒容的脸几近扭曲!
陈氏恨得暗暗咬牙,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头差点戳到慕六六的额头,厉声数落:“你这不要脸的小贱人,做下那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还有脸抬出三皇子殿下!你想得倒美,难道你还觉得尊贵的三皇子,会愿意接纳你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进门?啊……”
陈氏话音未落,只见慕六六突然从袖口里取出一物,扬手一挥。
陈氏尚未看清那是何物,只觉一股劲风重重煽在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脸颊瞬间就木了,她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一旁的慕筱柔及时扶住。
满堂皆惊!
“小贱人,你、你敢打我?”陈氏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失声尖叫起来,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一双眼眸里灌满了血丝,名门贵妇的风范荡然无存。
慕筱柔小脸上也是写满了震怒,可,待她看清慕六六手里刷的一下抖开的东西,以及那东西上清晰落下的玉玺印痕,慕筱柔那张俏脸瞬间变得苍白,眼底满是骇然!
“列位看官,请看仔细咯,我这手里可是当今圣上御赐的铁卷丹书。圣上体恤我爹护国有功,赐予他后人铁卷丹书。圣上当初口谕,丹书在手可抵免死金牌!”
慕六六此话一出,厅内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声音不算太大,却吐字清晰字正腔圆,足够让厅内厅外的人都听清楚。
不温不火的语气,却像是一枚重磅炸弹一般,落了下来。
慕正邦站在那里,如同石化,黑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好似卡了一只苍蝇在喉间,吐不出也吞不下!
慕六六视线掠过四下,心里冷笑。
视线触到陈氏红肿脸颊上那双六月飞雪的怨恨眸子,慕六六晃了晃手里的铁卷丹书,一脸无辜的嘻嘻笑道:“婶娘,您可千万别用那种眼神瞪我,我怕怕啊!扇你耳光的可不是我的手掌,是这铁卷丹书,冤有头债有主,婶娘不服尽管拿了这丹书去撕毁了就是了,回头圣上问起,您可要敢作敢当!”
六六说着,当真故意将小手往陈氏这边伸过来几分,陈氏母女面露惶恐,惊慌后退,差点撞上身后的茶几。
陈氏羞愤欲死,却又无可奈何!
撕毁铁卷丹书?那可是要砍头抄家的大罪啊!
慕筱柔素来优雅的玉颜也露出一丝裂痕,她万没有想到,这个懦弱的受气包堂姐,竟然真有一天敢拿出铁卷丹书来立威。
慕筱柔别过脸去错开慕六六的视线,母亲的前车之鉴摆在那,慕筱柔很清楚,这个时候再去激怒慕六六,指不定她手里的铁卷丹书就会招呼到自己的脸上来!
当下,厅内的局面突然就陷入了僵持,气氛紧张而压抑,让人有种喘不气儿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