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筱柔以为自己听错了,动作微微一僵,如玉的娇颜上划过一抹窘色。
原本不过是********的场面话,为的是在父亲跟前展示自己的孝顺恭谦,可是,这个慕六六竟然不知见好就收,真是不知好歹!
让她堂堂丞相嫡女弯身去给她赔礼道歉?她配吗?
见到慕筱柔僵持在那里,慕六六唇角扯开一丝讥诮的弧度,视线睨着她:“你拜啊?怎么停住啦?”
落下的长睫遮住了慕筱柔眸底一掠而过的淬毒,慕筱柔单薄的身躯站在那里,双肩微微颤抖着,一张娇颜泛出苍白之色。
“母亲心急则乱,即便是用词不当,姐姐身为晚辈也该体谅长辈的一片苦心啊。这般咄咄逼人,柔儿好生害怕!”
娇软的声音夹着一丝悲伤,慕筱柔的眼眸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唇畔儿轻轻颤抖着,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样儿。
娇滴滴的美人儿天生在某些方面便占据着优势,慕筱柔这副泫然欲泣的可怜劲儿,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那极力隐忍着不让泪珠儿滑落的无辜劲儿,即便是世间最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化作绕指的柔情。
莫说她只是一片孝心为母赔罪,便是她当真犯下了大错,也是不忍呵斥半句的!
当下,慕正邦和陈氏夫妇的脸色极不好看,瞪向慕六六的时候,陈氏眼中的怨恨更深了几分,一脸的苦大仇深。
“柔儿,你都瞧见了吧?她慕六六就是一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你何苦为了她如此委屈自己?”陈氏走过来,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锋扫了眼慕六六,一边劝着慕筱柔,让她撒手别管这事儿。
慕筱柔美眸中噙着晶莹的泪珠儿,看了眼那边主位上阴沉着脸喝茶的慕正邦,对陈氏轻轻摇头,轻声说道:“我们慕家家风严谨,爹娘教导有方,慕家的女儿都是循规蹈矩的好女子。柔儿坚信姐姐不是那种置家风清誉和长辈教导于不顾的女子,她只是年轻,一时糊涂才听信了外人甜言蜜语的哄骗,以至于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情。既然事已至此,柔儿还是恳请爹娘能给姐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慕筱柔说到这儿,侧身面向着慕六六,温婉包容的视线落在慕六六的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她柔声告劝慕六六:“姐姐,事如到今,你还是跟我爹娘好好认错赔罪吧,爹娘深明大义,又那么疼爱你,想必……想必……”
“想必什么?想必不会怪罪一个有辱家门伤风败俗的逆女?”慕六六又捻了一颗水晶葡萄在指间,慢条斯理的剥去表皮,斜眼看着慕筱柔。
“别的深宅愚妇有眼无珠也就罢了,柔儿妹妹不是以蕙质兰心闻名的么,你怎么也跟某些蠢妇一般见识?不问青红皂白便断定我一宿未归是跟男子鬼混去了呢?”
“柔儿……柔儿不是这个意思。”慕筱柔一张俏脸微微涨红,“鬼混”这样的字眼竟然从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的口中说出,简直太丢人了!
慕六六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为何张口闭口便要我跟跟叔父婶娘认错赔罪?这是要坐实我的罪名么?你凭什么这般言之凿凿?仿佛亲眼得见我跟男子在一起,你可有在场的证据么?”
“我……我真的没有……我只是为姐姐好,为我们慕家一门着想……”似乎被对方的咄咄逼人吓到,慕筱柔退了半步,柔弱到似乎可以随时倒下的单薄身子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伤心。
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儿,顿时惹来了厅内在场人对她的怜惜,同时大家对逼迫她的慕六六更加愤恨。
慕六六暗暗翻了个白眼,尼玛的她最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绿茶婊了,刚要开口,慕筱柔柔弱婉转的声音便再次在厅内响起。
“伯父身前一生戎马,保疆卫国。爹在朝中为相,也是清誉在外。姐姐如今又与三皇子殿下订有婚约,我们慕家一门从文从武皆是国之栋梁,又出了一位准皇子妃,如此的盛宠尊荣下,却也易遭人嫉妒。但凡行差踏错半步,皆会招来祸事!”
慕筱柔视线悄然掠过主位上一脸肃穆的慕正邦,沾泪的云眸分明闪过不为人知的精光,她接着说道:“昨日栊翠庵许愿上香,姐姐不告而别又一宿未归,本已是错。今早又一身男子衣袍招摇过市,在锦绣轩与史家千金大打出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此事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趁机大做文章,对我们慕家可是大为不利啊!”
慕筱柔此言一出,原本还在喝茶努力平息怒火的慕正邦,心下咯噔一声,瞬间不能镇定了!
虽然他贵为一国丞相,文官之首,可手眼再通天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柔儿所言非虚,此事若是被那些对手趁机在圣上那里参他一本,着实头痛。
倘若惊动了三皇子殿下而追究起来,他真不知如何交待。届时被冠以一个蔑视天家威严的罪名,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指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孽障啊!
慕正邦头顶黑云笼罩,眼底有狂怒的风暴在迅速聚涌!
那边,慕筱柔还在饶有耐心的劝告着六六浪子回头金不换。
“现下,爹娘关心责问,姐姐理当虚心认错改过自新才是啊!柔儿是为姐姐终身着想,言辞间难免犀利了一点,还望姐姐能理解柔儿的一片良苦用心!”
说到最后,慕筱柔已是凝语哽咽,一双黛眉紧蹙。
字字珠玑,言辞恳切,慕六六揉了揉眉角,还真是低估了这个绿茶婊的战斗力啊,不仅演技好,口才还这么棒,字字句句紧扣要点,身为这次事件的负面主角,慕六六都忍不住要为她抚掌点赞了!
吞下口中的果肉,慕六六坐正了身姿,看绿茶婊表演够了,现在该轮到自己说点什么了。
清了清嗓子,她这厢才刚刚张口,吐出几个字:“叔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