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手足无措,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张嬷嬷见此情景,狼狈的脸上露出一抹尖锐而得意的冷笑,扬声道:“哼,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主仆敢这样对我,回头夫人那里……哎哟!”
话音尚未落,小若便听见张嬷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张嬷嬷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被踹痛的老腰扭头愤怒的剜着小姐,那眼神,恨不得将小姐撕成碎片!
小姐却是淡定的收回脚,拂了拂身上的裙摆,优雅从容的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一双清亮的云眸越过张嬷嬷那张扭曲的脸孔径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粉唇轻启,如同天籁般的声音从她唇边溢出:“以前,就让它过去,以后,我必护你周全!小若,抬起你的手,勇敢的打下去!”
小姐的声音淡淡的,很平静,可是每一个字听在小若的耳中,却能带给她从未有过的镇定和踏实的感觉。
方才小姐一脚踹翻张嬷嬷的那个举动,已是让小若万分震撼也万分激动着,现再听她这么说,小若一双眼眸顿时泛出丝丝酸涩,眼泪几乎忍不住要滑下来。
日光从窗口透进来,洒在小姐的双肩上,青丝如瀑映衬着瓷白的小脸,一张素颜愈发倾国倾城。
小若深吸了一口气,在小姐那双写着鼓励,又或是蛊惑的眸光注视下,缓缓抬起了手。
“啪!”
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小小的厢房,小若恍若在梦中,但,掌心中真实的触感,让她瞬间回拢心神。
看着眼前张嬷嬷那张不敢置信的扭曲的老脸,还有那五根清晰的红印,小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畅爽,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冤愤一经触发,将会化作势不可挡的怒火!
小若再要抬手,突然听见小姐出声道:“等一下!”
小若不解,却见小姐已从座上起身,款款步出了厢房。
地上被扇了一巴掌的张嬷嬷也一脸怔楞,随即眼中露出一抹凶光,欲要反扑上来,便见小姐的身影再次折返,俏脸上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她冲着小若眨了眨眼,眸底掠过一丝狡黠,背在身后的小手伸过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小若,用这个打,保准管用!”
看着递到跟前的物什,小若傻眼了。
脏兮兮湿漉漉的绣花鞋,鞋底板上还沾惹着一层黏糊糊的黑色淤泥和草屑,可不就是小姐方才从外面回来时穿的那双嘛!
伺候完小姐沐浴,她将脏了的衣物和鞋子拿出门外,尚未来得及去浆洗呢,没想到,这会儿竟派上了用场!
“嗯!”小若欢喜的接过绣花鞋,照着张嬷嬷那张写满了恐惧和求饶的老脸,一顿左右开弓!
这会子她的手掌再没有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了,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噼噼啪啪响起,小若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就数今天最畅快了。
冲着小姐为她做这么多事,冲着小姐那一番话,她小若豁出去了,即使明天就被杖毙,她也无憾了!
……
直到张嬷嬷痛得昏死过去,小若才终于住了手,放下手里的绣花鞋,气喘吁吁的取出帕子来擦汗。
尤其是那张小脸,许是激动,兴奋,又或是因为一种被豁出去的勇气,红扑扑的,此刻的她看起来格外的生动,也格外的真实,不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鬟。
慕六六眸中闪过几许赞赏的笑意,款款起身,无视脚边晕死过去,一张脸肿得如同猪头的张嬷嬷,举步来到小若的跟前。
她轻轻执起小若的小手,垂眸看着她:“好样的小若,从现在起,在这个府里谁再敢欺负我们,我们就像今天这样打回去!”
“嗯!”小若用力点头,双眸亮晶晶的。
她不清楚小姐未归的一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让她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但,比起从前那个软弱可欺的小姐,小若更喜欢眼前的这个小姐!
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一张素颜倾国倾城,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举手投足间那份与生俱来的从容自信,有一种很特别的魄力,让人莫名的觉着心安!
小若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将军!
“大小姐,老爷传话,让你换好衣装后速去前院花厅。”
厢房外,有小厮来传话。
慕六六走到窗边,朝外面轻应了一声,待她转身回眸,却见方才还神情激动的小若,却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小脸脩地变得苍白,小手一抖,手里的帕子掉落在脚边。
“小姐,叔老爷必定是知晓了你穿着男子衣袍回府的事儿,这下可如何是好?”顾不上去捡散落在地上的帕子,小若疾步奔过来,小脸写满了焦忧。
慕六六淡淡勾唇,脸上带着一丝即便是群峰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淡漠:“知晓就知晓了,没什么可慌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那就让小若陪小姐一起去前院。”
在小姐将张嬷嬷丢到她脚边,让她处置的那一瞬,小若便已在心中更加坚定了决心,此生她要跟小姐共进退,同患难!
“不必了,你留下看家护院,把这个老奴才给我丢出去,别污染了我的院子,我去去就来。”
……
慕府前厅,一团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府院的上空,压抑,紧张,空气中充斥着让人喘不过气儿的窒息!
丫鬟仆从被屏退在正厅外的回廊下,众人低眉垂首,屏声静息,站了十几人的回廊安静得能听到绣花针落地的声响!
正厅内,突然传出当朝丞相慕正邦威严的怒喝声!
“到底什么情况,人呢?为何还没过来?”慕正邦黑着脸,冲一旁垂手而立的管家大声呵斥。
一刻钟前,他送走了几位同僚,便即刻差人去冷香院传话让慕六六来前厅听训。可一直等到现在,都不见慕六六现身。
管家垂手,也是一脸茫然。
“老爷,您别急躁嘛,横竖咱也已等了不少会儿,您再喝口茶平息下怒火吧。为了那么一个目无尊长,不懂礼数的孽障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一旁美艳的中年妇人递过来一盏茶,温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