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这是?”
瞧见慕六六走进来,那侍女如同遇到了救星,长出了一口气儿。
对慕六六屈膝行了个礼,赶忙儿道:“小姐来得正好,小若姑娘坚持要下地来活动筋骨,奴婢拦不住……”
慕六六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小若的身上。
小若侧着身子,垂着眼站在那,一副心虚的样子,但从那小脸的神色来看,却又是一副不肯上床不想妥协的样儿。
“你下去忙吧,这里交给我。”慕六六对那侍女道,侍女如蒙大赦,赶忙儿退出了屋子。
慕六六来到小若的身旁,垂眸看着小若:“你身体失血过多,血气尚未恢复,手臂的筋骨也受损了,伤筋断骨一百日,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快些回床上躺着去。”
“可是,小姐,小若想……”小若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有点晶莹湿润。
“没什么可想的,你的想法我清楚!”慕六六的声音突然严肃了几分,“你有想要变强大的心,我理解,也能支持你。但是,一个人想要变强大,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首先她自己必须要懂得保护和疼爱自己!”
“快,回床上躺好!”
“小姐别恼,我听话就是了……”
在慕六六的帮助下,小若重新躺回了床上。
慕六六轻拂衣裾,侧身在床边坐了下来,拿起小若受伤的那只手,开始动手去拆解小若手臂处的纱布。
头也不抬的对脸上露出讶异的小若解释道:“别慌,我瞧瞧你这骨头恢复得如何!”
小若不说话,抿着唇看着慕六六的动作,心里暗暗诧异着。
小姐这拆纱布的动作,娴熟又利落,轻柔又小心,小心翼翼的避开手臂上的伤口,在红肿的部位附近,力道均匀的以指腹按压着。
若不是看到小姐熟悉的脸,自己恐怕真要以为这是从哪里请来的接骨大夫呢!
“这里痛不痛?”慕六六轻声询问。
“不痛。”小若道。
“那这里呢?”
“呃……”小若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点儿。”
慕六六的目光落在那一处,秀眉微微蹙了下,这地方的骨头错位了,虽然后面冷临风请来的大夫是将这一处的骨头接上了,可是,那大夫只顾着处理骨头和伤口表层的止血和消炎,却忽略了骨头里面的消炎杀菌。
这个红肿,是由里到外的,里面的炎消不掉,小若这骨头等于是白接了!搞不好,里面还会出现更大的问题,处理起来那就要动刀子,更麻烦了。
再者,那位大夫的稳定骨头的手法也不让慕六六满意,这样的稳固法,容易造成畸形。还有便是这纱布不太透气,绑得又过紧,皮肤不能呼吸,有的地方都溃烂了。
“这地方我得帮你换种药,会有点痛,你要是忍不住,就拿这里塞嘴里咬着!”慕六六抬眸看着小若,顺手递给她一块手帕。
小若接过那帕子,小脸一片坚毅,点头道:“没事儿,小若不怕疼,小姐想怎么弄都行,不需要有啥顾虑。”
慕六六翻了个白眼,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慕六六起身走到那边桌上,取来两只干净的青花瓷杯子,将昨日那大夫留在这里药酒倒进杯子里,背对着小若,避开小若的视线。
她从空间镯子里取出几根先前放进去的银针,将银针投入装着烈酒的杯子里消毒,又取出几味自己认识的用于消炎消肿的药材出来,挤出药汁来滴落在另一只空杯子里。
当她端着这些东西重新回到床边,小若已经吃力的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将受伤的那只手的袖子给脱掉了,露出一截原本很光滑细嫩,现在却又青又红肿得整体胖了一圈的手臂来。
慕六六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坐了下来,先是用沾了清水的帕子将伤口部位的药渍洗去,然后又用沾了烈酒的干净帕子在伤口表层的四周轻轻擦拭着,消炎杀菌。
酒很烈,便是滴落在完好无损的皮肤上,都会传来异样的灼热感。
而此刻小若的伤口,可是出现了溃烂,那些破损的皮肤刚触到烈酒,顿时便发出一声细微的滋啦声,就好像滚烫的油窝里放入了一块肉。
灼烧的感觉,让小若的脸蛋儿瞬间一白,差点就叫出了声,但她关键时刻硬是咬着牙忍住了,浑身都紧绷起来。
慕六六什么都没多说,却在一边抹药酒消毒的时候,一边埋下头,朝着那些伤口处轻轻吹着气。
微凉的气拂落在那些伤口上,如同春风,又是冰泉,灼烧的感觉突然就被冲淡了许多。
小若紧绷的身体松弛了几分,看向面前小姐微微埋下的头,眼眶中又积聚起星星点点的晶莹。
小姐昨夜似乎是带着不悦的情绪离开的,小姐离开后,自己一整宿都没心思睡好。
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小姐的那番话,虽然知道小姐是个重情义的,可是小若还是担心自己这么弱,小姐会不要自己!
可是此刻,看到小姐这样悉心的为自己处理伤口,小若心里悬了一晚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心底不由淌过一丝内疚,为自己对小姐生出的那一丝质疑而羞愧!
慕六六此时可没有功夫去理睬小若这百转千回的心思,她捻起被烈酒消过毒的银针,又在那些药汁里浸染了一圈儿,确定每一根银针的针身上都均匀的沾惹到了药汁,方才一根根扎进小若受伤红肿的手骨部位……
一炷香的功夫,慕六六行云流水般的收了针,看着面前已经昏睡了过去,面色却已恢复了几分红润的小若,慕六六眼底露出一丝柔和的暖意。
将小若的骨关节部位重新敷了药,用松软透气的棉布,和两片轻、薄的竹板重新包扎稳固好,做好这一切,方才执起袖子拭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厢房。
“小若这几日就留在百草阁养伤,还要辛苦姐姐你代为照看一二。”在院子里,慕六六对那个负责照顾小若的丫鬟微笑着道,并从袖口里,取出一只银裸子来打赏那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