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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 对话

圣翼中学。

正值午休,校内闹哄哄的。在小食堂吃饭的、自己带饭窝在各处的、吃完饭疯玩的,无处不有人,无处不声音重重。

主教学楼楼顶,一个清新的露天屋顶花园。各种不同的花草树木茁壮生长交叠着,似乎没人整理,但一花一草的排列都是令人惬意。学生们浅蓝的校服在绿色中掩映。

凌鸫从绿叶中闪出,手提一包用印花布包起来的便当。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四处张望了一下后,径直向屋顶边缘走去。绿色从眼前流过,尽头,在屋顶的栏杆下,蹲坐着一袭黑影,正低头扒着自己的饭盒。她习惯性地走过去,坐在那袭黑影旁。那人也只是挪动了一下,没有其他动作。

凌鸫盯着那人左耳耳廓上三颗在太阳照耀下闪烁的银色小环,问道:“呐呐,夜,你怎么看昨天晚上的事?”那个黑影——夜柃——放下筷子,用手摸摸左耳上的三颗银环,皱了皱眉。从今早开始,已经有无数个人问过这个问题了。

“这个问题很火吗?”夜柃又埋下头,拨拉着盒里的米饭:“俗话说众口难调,今天大家的嘴还挺整齐划一的。”“什么啊,装冰山。”凌鸫愤愤地打开自己的饭盒:“毕竟这个镇的主要人物,消失了十一年才又出现啊。”“主要人物。吗。”夜柃扣上饭盒放在一边,慢慢将头埋入膝盖。

“呐,夜。”凌鸫顿了一下,夹起一个虾仁来,偏头看看一旁埋在膝盖里的没反应的头,继续说道:“昨天出现的乌鸦,没干什么吧?”“嗯。”膝盖之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闷哼。“那么,为什么警察要那么舍命追啊?”夜柃没有答话。“你说,”凌鸫含着筷子发出含糊的声音:“乌鸦。不会伤心吗?”说罢,她的余光瞥见夜柃的拳下,校裤上留下一道褶皱。“你在想些什么。”凌鸫专心致志地拨拉着自己的饭说。“嗯。我在想,”夜柃抬起头来:“是不是有只乌鸦。坐在我旁边呢?”“什么?”凌鸫放下饭盒,脸上浮现出贱贱的笑容:“请你再说一遍?”一边竖起自己的食指,探到夜柃的几个笑穴部位。“我错了!!!”夜柃几乎叩头认罪:“饶了我吧!”

靠近教学楼的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盯着教学楼上两个学生的一举一动。

黑夜。四十多平的一室一厅的小家里,黑着灯。卧室中装修十分简陋——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就是一切。明冷的月光投进小小的窗,照在一头漆黑的发与略显苍白的脸上,三颗耳环反射出了犬牙一般的寒光。她在椅子上琥珀瞳孔的注视下,将手伸向空中,轻轻一抓,一枚黑亮的鸦羽出现在她手上。她仔细观赏着这枚鸦羽的光泽。

“乌鸦。不会伤心吗?”凌鸫的话,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她笑:是啊,十一年前,乌鸦的种种不好、对人类的伤害,让人类对他们产生了彻底的厌恶。乌鸦们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都深恶痛绝。相反,那些洁白的鸽子——天使们,仗着人类给他们定的角色“维持正义”。乌鸦是不会伤心的,几乎不会。每只乌鸦都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场,以及。自己存在的意义。

一只黑猫从椅子上飞身一纵,修长的身体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准确落到床上。它用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盯着沉思的她:“夜。”“我知道的,黑。”她开口,“我并没有忘记,我的使命。”她的手捏住羽毛底端,羽毛化作几缕光消失。接着,她的眼睛闪出红色的光芒。她脱下上衣走到镜子前。她的左肩胛处,一个黑色繁体的“夜”字。

“他们,”她喃喃:“也该行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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