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文学”在北京大学“批评家周末”进行有年,各个专题研讨下来,使我原先模糊的构想,变得明晰而具体了。这更为坚定了我的信心。我在内心深处频频催促自己:一定要把这个梦想变成现实!因为此举事关重大,在没有看到实现的可能性之前,我像那些地质勘探者那样,小心翼翼地把已发现和可供开采的油井“封存”起来。由于对这一选题的庄重敬怵,一贯敏于行事的我,对此却不敢轻举妄动。机会终于来到。
1995年11月10日,我在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郑重召开《百年中国文学》的写作座谈会。承担这套书出版的山东教育出版社基金办主任隋千存和责任编辑祝丽专程从济南赶来参加。参加这个座谈会的除各卷作者外,还有《文艺报》的贺绍俊、《科技日报》的延宏、《中华读书报》的萧夏林、《人民日报海外版》的苗春。这一天在我们是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百年中国文学》全书十三卷的写作终于在这一天正式启动。我们按照各人的兴趣和专长作了分工。我被各位作者推举写丛书的开头一卷。百年中国文学的开头,无疑是在上一个世纪末的某一个年份,这意味着,我要从我现在从事的文学研究领域,往前挪动至少一百年。这种大跨度的挪动,对于我无异乎是避长就短的勉为其难的举动。近代文学不是我的专长,我对此既不熟悉、又乏研究。学生们推我写开宗明义的第一本,也许是对我的尊重,也许是希望我在写作和完成任务方面领个头,以便这套丛书能如期完成并顺利出版。作为这套丛书的倡导者,有些方面的事我责无旁贷。而事关学术质量,我愧不敢言。学术的事,来不得虚假,人们不能强不知以为知--我对这一卷涉及的中国近代的社会、历史、文化的内容,颇不自信。我在近代和晚清各方面的知识均甚为贫乏,史料的掌握、观点的提炼,特别是在我所未知的那些层面,我担心我的工作会贻笑大方。
1996年最初几天,我把手头的工作暂做收束,便携带着必备的一些史籍,飞到海南岛。一位朋友为我提供良好的条件,以便我的写作。我住的地方距离海口数十公里,距离通什也是数十公里。那里有十几座白色的别墅,植满了热带的植物:椰子、槟榔、油棕,以及紫荆花。我来到的时候,北国正是天寒地冻,而那里却是百花明艳。宾馆紧挨着(其实是拥有了)一面大湖,那湖比我在本书描写的昆明湖大约要大三倍。湖的对岸有一个绿葱葱的岛,岛上住着一群白鹭,它们每天飞越湖面觅食。此外,还有几只悠闲的打渔船。伊甸园宾馆因为旅游淡季,尚有十数位坚守工作的人。那里除了我们之外别无客人。在这里,我开始了本书某些章节的最初的写作。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写作既已开始,我便有些放心了。感谢未来集团和伊甸园宾馆的主人,这本书乃至这套书的写作出版计划,因有了他们的支持,才有了今日这样的结果。这套书的大量组织工作,是孟繁华代我做的。孟繁华办事认真而有毅力,他的工作减轻了我的负担,使我在完成繁重的培养研究生和教学工作之余,能够集中一些业余的时间,完成我的写作计划。此外,一位来自四川的青年用文字处理机处理了我的极难辨认的文稿,他在这个多雨而闷热的夏天里没有得到休息。这些都是应当感谢的。
1996年8月24日于北京大学畅春园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