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这一天的早朝李世民准时的出席了,老套的开场,老套的模式,一切都和每次的早朝一样,听着下面的大臣说着鸡毛蒜皮的事情,李世民昏昏欲睡,不住的点着头。
“臣有本奏。”就在李世民觉得是不是应该退朝的时候,忽然一个人站了出来,大声的道。将原本昏昏欲睡的李世民吓了一跳,这个人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李世民开口。将桌子上的茶水拿起来喝了一口,用手揉了揉皱巴巴的脸,李世民才将目光落到了站在下面的人身上。
站出来的是岑文本,对于这个人的才能李世民还是颇为欣赏。不过李世民也觉得岑文本心胸不够宽广,太不能容人容事了,稍有不同的政见,就会为反对而反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李世民缓缓的道:“岑卿家,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臣听说皇后娘娘要亲自为楚王殿下操办大婚,大婚是标志着楚王殿下也已成年,臣觉得陛下现在就应该安排楚王入番一事,以免到时过于仓促,出现纰漏,那样会有损朝廷和皇家的体面”岑文本缓声的说道,低着头并未看了李世民一眼。
整个大殿里随着这句话安静了下来,很多人都是面面相觑,有的人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面的长孙无忌。可是这位国舅大人却是一副至不关己的神态。这样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都暗自揣测着岑文本怎么会提起李宽入番之事?
天底下聪明人总是有的,比如礼部尚书李道宗,此时李道宗眉头皱的很紧,心如明镜地知道岑文本的盘算。李宽与岑文本之间平素很少接触,也没有任何的恩怨。之所以要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挽留下李格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按惯例皇子成年后都应去封地,不得长驻京畿,但李泰因李世民的偏爱,在李泰未成年的时候,就下旨特许李泰可以不之官。岑文本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李宽的事情,看似是遵循管例,实则乃是以退为进。
岑文本相信现在会有很多人都不希望李宽去封地,特别是太子会更加不愿意。只要李宽也留下来,那么李泰的特许也不是特许了。就成为新的惯例,那样李格留下来也就是成了顺理成章之事。李道宗不由得暗暗佩服岑文本的谋划,也可为滴水不漏,任谁也抓不住把柄。
看着站在下面的岑文本,李世民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有些奇怪,半晌,李世民才缓缓的道:“不知道其他众位爱卿有什么看法?”李世民的语气虽然平和,可是他两只手不断的微微颤抖着,他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李世民也明白岑文本的真是用意,他最讨厌皇子在私下结交大臣了。
“陛下,臣有本奏。”李世民的话音刚落,又一个人站了出来,这个人恭着身子道:“陛下,臣认为楚王乃国之大才,才华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很多臣工都认为楚王是诸皇子的楷模。应许之以不之官,这样才能让楚王不至于明珠蒙尘”。这次站出来的是工部尚书阎立德。
听见阎立德这样话,岑文本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高兴,脸上表情还像再说果然没有出乎我的计算一样。
李道宗此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工部尚书阎立德的话,看似是帮助李宽,实则是阴险至极。什么叫做诸皇子的楷模,就凭这一句话,就很有可能就李宽送入到万劫不复之地。阎立德为人李道宗很清楚,此人志大才疏,而且贪得无厌。现在李道宗冷汗直流,李道宗不禁将目光看向了李世民,心中不断的问自己,是不是应该站出来为李宽说几句话呢?
李世民此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总之很复杂。见李道宗不断地看向自己,李世民微微摇了摇头,缓声道:“吏部的岑尚书和工部的阎尚书可谓是南辕北辙,不知道众位爱卿还有谁有话说?”
下面的大臣则是面面相觑,很多人都在心中不住的盘算,岑文本是蜀党的人,而阎立德是魏党人。不知道自己选择那个阵营才不会犯错误。很多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长孙无忌。这位国舅爷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依旧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见众人都不说话,李世民慢慢地说道:“此事事出突然,朕需要仔细考虑一下,再做决定。退朝”。
众臣刚一边施礼一边说道恭送陛下,李世民像是想起什么来,突然转身说道:“辅机,你现在就去拟旨,蜀王李格现已成人,按照惯例应即刻前往封地,三日之内必须离京,不得延时罔顾,拟完旨后立刻用玉玺,不必回报于朕了”。说完李世民一展袍袖大步离去。
“臣遵旨”。面无表情的长孙无忌施礼说道。
岑文本已然像是被雷击到了一样,站在那里捏呆呆发愣,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非但没有帮助到李格,反倒是害了李格。太子党和魏王党的众多支持者都已幸灾乐祸地眼神看着岑文本。
岑文本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欲哭无泪,这次失策完全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愚蠢行为。神智稍微清楚一点的岑文本没有理会众人讥讽的眼神,疾步向御书房走去,他要劝说李世民收回成命。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断送了李格的机会。
长孙无忌看着岑文本冷笑一声。向朝房走去处理政务了。
这几天李渊在永安宫很是高兴,因为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李宽的元服礼上的重要内容——加冠仪式,从李世民的手上抢了过来。
李宽元服当日,一切遵循的都是周礼,繁琐而严肃。李宽沐浴净身之后来到了宗庙,依旧是孩童的衣服,梳着总角,一直垂下来。
元服礼是在宗庙举行,李渊作为一家之主,又是太上皇,穿着正式的冕服,坐在主位,奏乐后起身念了一篇骈文作祭文,宣布元服礼开始。
李渊亲自走下石阶,净过手后,李宽解开发髻,高声祝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由侍女捧着发簪和发冠上前,李渊执起玉梳为李宽束发,李的手很稳定,他心中带着浓浓的喜悦给这个让他骄傲的孙子梳起了象征成年的发髻,戴上发冠,用精美的玉簪簪好。
李宽给李渊叩拜之后,站了起来,又向李世民行礼,有侍人上前为他换上正式的莽袍,明黄色的袍服上,绣着四爪蛟龙,又配上丝绦,美玉。李宽的身形虽长成,但依旧难掩长身玉立,气度凛然,尊荣高贵之气自然显露。
观礼的众人目光中有赞叹、有欣赏,也有忌恨。他再次给李渊和李世民行了大礼,李渊微笑着看着他,等他站起,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露出了欣然的笑意:“表字奉时,希望宽儿此生都能逢凶化吉,时来运转”。
“谨谢赐!此生不忘,此世永随。”李宽退后一步,再次深施一礼。
此时李宽的成人礼已经完成。
众礼宾纷纷退下,长孙皇后招手叫李宽上前,他跪坐在那里,长孙皇后细细打量李宽:“行过元服礼后,确实是个大人了,宽儿以后行事要更加注意,不要做出失德之事。”
李宽恭敬的点头称是,一旁的李世民哈哈一笑:“是啊,也该娶妻生子了,奉时大婚的良辰吉日可曾推算出来?等待宽儿大婚之后,就正式入朝参政吧,不知奉时想要什么官职呀?”
李宽一楞,犹豫着说:“陛下,臣要是说了实话,只怕您听了不高兴”。
“你尽管说来,什么官职能让你这样为难不讲呀”李世民颇有兴趣地看着李宽,等着李宽的回答。
“臣任何官职都不想要,最好是别给臣任何官职”
李宽看着被他惊呆的众人解释道:“臣本就不擅长朝政之事,若陛下委臣以官职的话,不但不能帮助到陛下治理天下,恐怕还会闹出不少笑话,更会扰乱了正常的朝政。若真是若此,那臣就是大唐的千古罪人了”
李世民疑惑地看着李宽,过了好半天才问道:“宽儿,你难道是为了景仁之事,而耿耿于怀吗?”,李宽正色地说:“非也,此时与岑文本无关,就是没有岑文本那道奏折,臣也不想在朝中任职”
李承乾急道:“奉时,你可是答应过孤,要一生一世地辅佐孤的”,李宽微笑地说:“太子殿下,臣弟之言句句肺腑,臣弟即说过要辅佐您一生一世,自不会食言,不过臣弟会以自己的方式辅佐您的”
“可是你现在……”
“太子殿下,您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人尽其才吧,人那贵有自知之明。朝政之事本非臣弟的长处所在,殿下为什么非要难为臣弟呢?”
“孤说不过你,不过孤知道,还有一句话叫做才尽其用。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李承乾铁青着脸走了。一旁的李世民看着这一切,心中倒是安定下来了。原来那日虽然李世民看出了岑文本的用意,毕竟心中也留下了阴影,生怕李宽将来有不臣之心。现在李宽的话,至少表明李宽对权力没有半点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