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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救星

做为佣兵家族的传承人,佐罗在这一刻是极度不合格的。几乎从出生起,佐罗的身上就被家族内寄以厚望,早早被内定为下一任族长和佣兵团团长,而学习成为一名骑士更是需要刻苦的训练,于是佐罗几乎很少做为佣兵去参加佣兵团的活动。

眼看着幼时仅存于传说中的猛兽,呼吸之间就夺走了亲人的生命,第一反应佐罗是吓傻了,在那一刻他几乎忘却了自己所有的武技,刻苦训练出来的体魄,就像是一只不会反抗的羔羊,被堂兄堂弟们簇拥着,利用父辈们用生命争取来的一点点时间,为了生存下意识的向前跑着。

老曼夫和儿子们自我牺牲的行为,也为另一只佣兵团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不过没有亲情血脉的羁绊,另一只佣兵团在两位高级骑士的带领之下从诺切亚佣兵团打开的缝隙中也冲了出来,差别就是他们逃出来的全都是最强壮的勇士。

冲出野兽的包围圈并不等于安全,数十头野兽还在背后穷追不舍,所有人都拼命的往前奔跑着,有人倒下了,就会被身后的猛兽撕碎,转眼间就变成了野兽的食物。佐罗自己觉得很漫长,事实上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佐罗的怒火终于战胜了恐惧。

“啊——哈”一声怒吼,双手挥舞起手中的战锤,把尾随而来的一头猛虎敲得脑浆迸裂,血污和白色的脑浆溅满了佐罗的全身。不知道哪里涌现出的力量,不顾着身边人的阻拦,抡起战锤杀进野兽群中。而事实上,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诺切亚家族已经成为了历史,佐罗是这个家族唯一的活人。

没人怜悯佐罗的遭遇,在几分钟前还把臂言欢的兄弟佣兵团,此刻却只顾着逃命,甚至可能还在庆幸,佐罗愤怒而失去理智的举动可能会为自己的逃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曾经存在于儿时神话里的猛兽,已经有两头倒在了自己的脚下,但是幽灵虎的力量却是佐罗始料不及的,正面对抗依靠力量击杀了两头之后,佐罗的双手已经有了脱力的感觉,也就是这种感觉刚一浮现,一只锋利的爪子搭在了他的肩上,随即佐罗就被扑倒在地。

坐在营地边回过头看着侥幸脱险的“同伴”,佐罗心里生出深深的鄙夷,伸手摘下了胸前的骑士勋章,看着已经恢复了精气神侃侃而谈的两名高级骑士,“呸”佐罗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一扬手骑士勋章离开了他的掌心。

“我的力量,并不源于教会的圣光,也与权力无关。我的信仰、我的荣耀、我的责任既是我的力量之源。自由平等博爱是我的信仰、面对困难永不畏惧是我的荣耀、成为队友坚实助力是我责任……骑士宛如星光,不及战士铜墙铁壁,却坚韧不屈;不及魔法师侵略如火,却无坚不摧……以星光为名,以万灵为证,骑士之名永存奥兹坦大陆。”

就在佐罗闭目等死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铿锵有力的骑士宣言,这几乎是每一名骑士,包括每一名见习骑士都熟知、都能背诵的篇章。然而此刻听到这段文字,佐罗的心底却被触动了,他的祖父老曼夫并没有骑士头衔,同样他的父亲他的叔父也没有,但是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他们所体现的恰恰是骑士精神。

而做为反例,那两个忘情狂奔的高级骑士,和自己这个历史上第四年轻的六级骑士却成为了彻头彻尾的逃兵。佐罗记得在看书时曾看到一位很有名的人说过,当把骑士称号与金钱、地位挂钩时,骑士称号已经失去了他本来的意义。

佐罗之前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是生死关头走上一回,却忽然明白了。这些拼命的想要成为高级骑士的人,包括自己在内所要追求的,究竟是荣耀、信仰、责任,还是说是成为高级骑士之后所带来的社会地位和各种丰厚的回报,大概后者居多吧。

忽然很诧异,佐罗觉得难道是因为自己就快要死了,所以时间过得特别慢么,为什么在闭眼睛之前已经清晰的看见了幽灵虎那两颗槽牙,而自己居然还有时间想这么多无聊的事情。又等了一下,甚至已经感觉不到幽灵虎嘴里喷出来的热气了,佐罗猛的睁开眼睛。

一张黝黑的脸就在佐罗的正上方,看到佐罗睁开眼睛,黑脸少年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嘴白牙。“还有那么一点儿血性,就是本事差点儿。”说着话甩了甩左手,他手上粘稠的血液甩了佐罗一身。

佐罗歪过脸去,那头幽灵虎已经倒在了一边,骨头最硬的后脑上面有一个洞,大小与黑脸少年的左手相差不大。黑脸少年站直了身子,虽然现在不是夏季,他头上剃了个光头,精赤着上身,一身健硕虬实的肌肉,右手提着一柄战斧,残留着各种动物干涸的血液。下身一条黑色皮裤,看做工估计也是出自乡下某个小作坊。

“咻”一只手抓住了刚刚飞离了佐罗掌心的骑士徽章。“这年头,变了的是人心,而不是它。信仰、荣耀和责任才是骑士的徽章,而这枚徽章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代表着你的所作所为已经符合骑士精神,有资格做为一名骑士。徽章只是一个物什,到什么时候该被丢弃都不应该是它。”

从救下自己一行人到现在,这个背诵《骑士宣言》的男人第一次和佐罗近距离接触。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他的行事风格,都让佐罗认为这是个与自己父亲差不多年龄的中年男人,但是佐罗却发现了更为惊人的事实,看起来这个人的年龄只是比自己大上那么两三岁而已。

如果说之前黑脸少年单手击杀幽灵虎在佐罗眼里留下的印象是震惊与叹服,那么仔细观察过这些人之后,佐罗的心底生出强烈的挫败感。在老家骑士协会的主考官,那句历史上第四年轻的六级骑士让佐罗生出了目空一切的感觉,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佐罗还没有进入强者的行列,但是在同龄人中,自己绝对是佼佼者。

这一种自信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打击一并被击碎,且不说自己面前这个尚不知道实力水准的骑士,就是白天那个黑脸少年,佐罗有这样一种眼力能够判断的出来,在今天之前自己见过的所有人,战斗力没人能够在黑脸少年之上。但是从对方的态度中却不难看出来,这个黑脸少年可能还是实力最弱的一个。

发现佐罗有一些走神,面前这位与佐罗想象中出入巨大的少年却并不着急。在危难中的惊鸿一瞥,佐罗曾经认为那位高声诵读着《骑士宣言》的勇者,应该像各种版本骑士故事中的英雄一样,穿着华丽光亮的战甲,脸上带着正义和圣光的冷峻,时刻保持着彬彬有礼的骑士风度,和一张英俊迷人的脸。

但是佐罗却切切实实的失望,没有华丽的战甲和高大的战马,他就像是一个平平常常乡下的孩子一样,带着补丁的粗布衣衫,腰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灰不拉几的皮带。至于插在皮带上的,究竟算是柄大剑还是铁片,佐罗根本分不清楚,就权当那是“剑”吧。

说到相貌,这更不是一个骑士的脸,而更像是苦力,那张脸说好听些叫做古铜色,事实上就是常年在风吹日晒中留下的印迹,唯一值得夸耀的大概就只有身高了,佐罗在同龄中算比较高的,有六尺。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却比佐罗还高一些,大概有六尺五寸,身材看上去很魁梧,与黑脸少年不相上下。

更让佐罗无法接受的还不是这些,因为对面这个少年看起来真的不像骑士,更像是自己老家乡镇里面常见的痞子,无论是他走路时那付吊儿郎当的做派,还是嘴角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坏笑,都让受过正统骑士教育的人觉得很不舒服。

勉强接过来他递回来的骑士勋章,并不是觉得他说的多有道理,只因对方是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自己从小所受的教育还不允许自己对恩人无理。而且平静下来的佐罗却也清晰的看明白了很多东西。

对于佐罗和之前一起搭伴而行的佣兵团来说,几个小时前发生的恶战简直就是一场噩梦,然而最后英雄问世的时候,佐罗那幼小的心灵却深深被震撼到了。虽然救了自己这一伙人大概有男有女,但是当面对那样危机时刻出头的只有四个人,其中冲在最前面的也是表现最为凶悍的就是那个黑脸少年,而从头到尾没有动手的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一个。

在佣兵的家庭里出生,对于这一行佐罗门清的很,虽然这个少年并没有出手,却和其他没出手的人并不一样,这个人应该是团队的核心人物,永远最后出手的那一个,但却是最有把握的那一个。

其他没有出手的人,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恰好是被这四个人救下来的而已。从见到这些人开始,一个词就在佐罗的脑海中跳动不已,在佐罗的家乡,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佣兵团,但大多是低级别佣兵团。

佐罗那位传奇的伯父曾经在费伦大森林的佣兵团中呆过,给自己那个闭塞的小城带回去了很多信息,其中就曾经提到过,在一些A级大佣兵团中,会抽调整个佣兵团里最精明强干的几个人或者十几个人组成一个团队,代表着佣兵团最强大的战力,这个团队叫做精英团。佐罗几乎就在第一时间认定,眼前这四个人一定是某个大佣兵团的精英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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