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寒殊觉得此刻心如擂鼓像马上就要炸掉,他似承受不住这种刺激双手用力按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脸色转眼又白了几分,几近透明。
“你、你没事吧?”叶子囧的不行。她怎么也没想到寒殊会是这种反应,一般人不是该喜极而泣或者干脆抱住对方一顿乱啃的吗。
当然,她不是说想变成那样,那多不卫生是吧。但是,他也不能像听到什么惊天噩耗吓得快要挂掉吧?!这也忒伤自尊了!
“不行!”
在叶子正美好地浮想联翩幻想一会儿要万分温柔地抚慰某人因感动而稀里哗啦的泪水时,结果盼来的却是这样简单、直接、甚至算是粗暴的拒绝。
不知是否寒殊受不她孤单失落,又饱含委屈的目光,再次缓缓启唇:“如果只是为了这次的恩情,我不愿委屈你。毕竟那时若不是我硬拽上你们一起走,你也不会中毒、被劫、受伤、失去朋友……这次也是一样,若不是我留你们在宫里暂住,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所以一切皆因我起,是我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寒殊不等叶子驳斥,又道:“虽然我承认早在北月时就对你有意,但我不愿你因此为难,更不想你违心答应什么。”
叶子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火,再瞥到他唇角的苦涩时又统统被浇灭,看来为今之计只能循循善诱、慢慢引导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违心的决定?”叶子正色道,“你错了。这不是我一时冲动而做的决定,更不是违心之意。相反,我是想重新开始,真正为自己而活着。”
寒殊垂眸,满嘴苦涩:“我不是理想的人选。我……太脏……”
叶子上前捂住他的嘴,心痛地道:“别乱说,以前……”她斟酌着怎么说才能不伤到他,“以前你是身不由己,但你的心仍是属于自己的,不是吗?”
寒殊抬起头,眼中光芒闪烁,坚定地道:“是。”
他从来没有放弃与命运抗争,面对再残酷的凌/辱也不会妥协,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如此,他是不是还可以奢望那道耀眼夺目的希望之光,有一天能照亮这片黑暗,温暖他已经龟裂多年的心房。
寒殊紧紧盯着面前的皓月明眸:“如果你不后悔,我愿意。并求之不得。”
“好,一言为定!姐赖定你了!”滚烫的泪水终于溢出眼眶,叶子舔了舔,是甜的,有幸福的味道。
有帝君这么靠谱的未婚夫,叶子万事不愁,婚期就定在二个月后。
此后,二人日日腻在一处,耳鬓厮磨。直到婚期将至,叶子终忍不住将寒殊踹出房门,催促他赶紧解决朝上重臣的阻力,并亲自督促筹备婚礼的各个环节。
叶子心道,这可是她一生最重要的美好时光,天上的亲人都看着呢,可不能丢人了!就要是要丢也得关起门呀,那时想咋丢都行,把自己剥光让人啃了都成!
当然,前提是寒殊得舍得,否则难保最后不会出现颠鸾倒凤的状况。
于此同时,云裴却是气得心肝脾肺轮流的疼。要问为什么,答案就一个——人心不足,蛇吞象。
“什么?!帝君今天又去她那儿了?”
“是。”
“继续监视,随时向我汇报。”
“是。”
在影卫背过身的一刹那,云裴脸上的表情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不管那个叶子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化身,她都会找到把柄然后给以重击,就是真没有,她也能有办法让她有。她还就不信那个邪了!
成为皇后是她从很早以前就立志一定要达成的目标,但前任皇帝选秀时,她因年纪不够所以没有资格参加,谁料竟让沈嫣拔得头筹,还顺利虏获皇帝的心,当上了贵人。
云裴自是不服,就盼着在下次选秀时一展风姿。在她看来,只要她能入得皇帝的眼,凭借她出众的相貌、过人的心机和手段,扳掉沈贵人不过是早晚的事。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北月紫焰门和宫内人联合弑君篡位,生生碎了她的皇后梦。
只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妖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竟然主动来讨好她,并向父亲示好,以争取族人的支持。
“妖帝”篡位后就对宫里宫外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和政策的设立,这些举措虽遭很多老臣的非议打压,却独得父亲的赏识。父亲曾不止一次感叹他出色的政治手腕,甚至断言他恐怕会成为南兆历史上最了不起的帝王。不过,父亲对皇权争斗一向看淡,也一贯的保持中立,独善其身。
但,谁能保证所有事情都会永远一成不变呢。
她是父亲最宝贵的掌上明珠,如果她入了宫,得了封,父亲又怎会不管她呢?想透这些弯弯绕绕,云裴就再也没了顾忌,开始她的圆梦大计。
因为南兆的旧制,首先,她要对付的就是沈贵人。像上次的蛇毒,就是她的杰作。只不过,她这人一向心思细腻,做事又谨慎低调,从来没有被人抓到过把柄,更不用谈惹人怀疑了。
其实沈贵人会被救活,是她意料之中,计划之内的。有“祛病”和那个擅使毒的容若姑娘在,哪能让她如愿。所以,她原就志不在此,而在那蛇毒的潜在危害。她可是翻阅无数毒典,才找到这条特殊的毒蛇,而它所释放的毒汁,若在女子葵水之时侵入,必会让其终生不孕。一个不能生育的贵人,还能当皇后吗?
那么,之后被“妖帝”特别厚待的那个叫叶子的女子,就成了她下一个全力对付的目标。
她让自己的眼线全天监视,终天盼得她出了院子,又端着药碗往沈贵人住的院子去。她立刻计上心来,她知道沈贵人一向怕苦,如果不是这次毒性太猛险些丧命,沈贵人是无论如何不会乖乖喝药的。所以那个叫雅芝丫鬟为了哄她喝药,特意让厨子腌制了一坛蜜饯。但沈贵人为了保持身形,平日都不敢吃甜的,所以每次在喝药前才让雅芝到厨房取来。
如此就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她让人先一步潜入厨房,偷偷在蜜饯上撒下一层毒粉,而为免“冤枉”错人,这毒粉也是她从毒典中千挑万选的——最多能延迟二个时辰发作。
她料到叶子怕牵连容若,会主动承认来送药的事,也料到“祛病”会化验蜜饯,更料到沈贵人会暗中将消息泄露给国师郁梓等老臣,一个能够挤掉所有女人的人又岂会全无心机。
她更料到“妖帝”不会轻易相信,会有所偏袒。但她没有料到的是,“妖帝”竟舍不得那贱人受一丁点伤害,居然替她揽下所有过错,代她受罚,做到如此地步!
“妖帝”对那个贱人的重视,已经昭然若揭,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可凭什么?!
那贱人貌美吗?放眼宫里算上侍女,也就勉勉强强不用打廊!
那贱人聪慧吗?就上次的事,她只能婉转地奉送三个字——比猪强!
那贱人富有吗?哼,在宫中白吃白喝白住,比叫花子强不到哪里去!
可就是这样一无是处的雏,硬是夺了“妖帝”的眼,占了他的心。
面对如此劲敌,云裴即仇视又兴奋,看来她有必要重新部署,为下一次战役的胜利作好充足的准备——
这一次,定会让她永不翻身!
在南兆这边进行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时,北月那边上演的却是男人之间的权利角逐。
昔日的辉煌繁荣的将军府,此时一派死寂,随处可见碎瓦破窗,满院凋零枯槁,就连原本清澈的池塘都已变成一潭散发着恶臭的大水泡,更不要指望还能有锦鲤幸存。
芊卉居不知是因为从没繁华过还是什么,竟意外地是这里唯一清静且变化不大的地方,除了头上的蛛网和桌椅之物上附着的厚厚灰尘。
子时已过,院中唯一的书房内尚有烛火晃动,间或传出明显压抑着痛苦的轻咳。
“皇上太绝情!主子会退兵还不是为了成全他的美名及北月的脸面!她除了曾是准太子妃的身份,更是叶大将军尚于世间留下的唯一血脉。如果东幽在战前做出什么伤害甚至侮辱她的事情,不但皇上和北月的颜面尽失,更会寒了一众将门的心!”
“住口!”又一阵闷咳,斜卧软榻上的男子用手帕压着唇角道:“皇上的决断也是你能置喙的!”
“可是……”肖靖看着主子苍白的脸上因忍痛而不断溢出的细汗,心疼地道:“主子带伤一路快马加鞭先于大军回宫,就是为了让贺少爷早日入土为安,并向皇上禀明事情的原委。皇上明知主子重伤在身,还执意要在朝堂上当着众臣的面杖责立威,如不是后来主子三次吐血昏厥,百官一致求情,主子怕是已经……”
没错,肖靖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顾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