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山道,云霓是四肢并用着进行的,但仍然没爬多少距离,就不行了。双手双脚撑在地上,回头看了看刚爬上来的三四丈台阶,再抬头看面前不知延伸向何处的无数级台阶,云霓告诉自己现在不能停。甩了甩将眼睛泡得酸涩的汗水,颤巍巍地抬起左腿,但剩下的三肢却终于维持不住平衡,石块缓缓向后翻转,云霓赶忙身体向右栽倒,让石块倒向石壁一侧,这才避免石块带着自己滚落下去。
解开绳索,云霓费了好大劲才站起身,浑身酸疼无力,不敢坐下或躺下,他知道那样浑身更痛。一边活动身体,云霓一边打量其他人,洪毅在自己前方两三级台阶上,侍琴和墨豫灵在自己后方一丈左右,三人和自己一样,解下石块,活动身体。再向下两个台阶,就是紫星蔻,而第一两级台阶处,就是彩禓和韦康,三人都在奋力向上爬。远处,南宫易茗还在半路上往来赶,袁中坚更是刚刚背起石块。
活动放松了一下,云霓又赶忙继续。可是这一次,却连背起石块都困难了,虽然活动了一会儿,身体没那么酸痛了,但比起刚开始,此时的身体状态就非常糟糕了。不用力倒是没那么酸痛,但背起石块时,浑身用力,那种酸痛就会变本加厉,而且四肢颤抖着,用不上力。云霓咬着牙坚持着,又是一点一点抬起了石块,可到了一半,腹部酸痛,一吸气,又坐倒了下去。奋力挣扎了半天,起来又倒下,最后,云霓终于背起了石块,但身体状态和放下石块活动放松之前没有区别,只是汗水少了一些。四肢着地,剧烈喘息了两下,云霓憋着气,用力,一只脚上了一个台阶,再喘息几下,憋气,用力,另一只脚上,再喘息,憋气,用力,一只手上,喘息……
云霓不敢再放下石块,实在没力气,就停下来剧烈喘息,然后继续。不知道走了多远,云霓已经没力气回头看,因为脖子长时间粗筋暴起,简直已经固化在这种样子了,回头的话,脖子动不了,只能用更大的力气转动腰部。渐渐地,云霓感觉不到了手脚上水泡疼痛,后来,手脚都没了感觉,但不知怎么的,自己还在前进,他知道自己还能控制手脚,只是失去了感觉而已。再后来,云霓连背上的石块都感觉不到了,身体也感觉不到了,唯一能感觉到的一个部位就是太阳穴,它仿佛要炸裂一般地跳动着,眼前全是一片金色,甩甩头,他才能看到眼前出现一两级台阶,他才能通过石阶晃动着倒退判断出自己的手脚还在发挥作用。最后,眼前的金黄完全遮盖了视线,无论他怎样甩头,都没有台阶再出现。他什么也看不见了,耳朵里除了吱吱呜呜的嗡鸣,什么也听不到了,身体也没有了一点感觉,他有些恐惧,仿佛又感觉到失去父母兄长,举目无亲的那一种惶恐不安。他感到了无助,内心狂喊着前进前进……
众人被云霓落在了后面,因为后来云霓不再停歇地前进,距离越来越远,最前面的洪毅也被落下了十数丈。众人抬头,只能看到一块石头还在晃晃悠悠向上,只是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几乎是一厘一毫地前进,而石块的晃动却越来越剧烈。慢慢地,石块前进的方向向左偏移,洪毅一看不妙,忙喊道:“太子小心”可是话喊出口,却是低沉嘶哑,有如蚊呐,旁边的人都不可能听见,更何况云霓。原来一路喘息,嗓子早已经干燥疼痛,发不出声音了。
八个人,都解下了绳子,想冲上去帮助云霓,可绳子一解开,腿抬起来,却又齐齐栽倒,因为身体实在无力,跑不动了,扯着嗓子大喊也发不出声音。所以,云霓在八个人绝望的目光下,慢慢向石阶边缘挪动,终于,左手一把按空,身体倾斜,石块因为惯性向左翻滚,带着云霓的身体栽了下去。
画面定格,云霓已经脱离了石阶,石块在下,拉着云霓的身体向下,洪毅八人趴在地上,目眦欲裂,身体因为用力,弓起在石阶上,全然不顾浑身的疼痛。
“看把你们紧张的,不是还有雪老我吗?”声音响起,一道身穿灰白破旧袍子的身影出现在云霓旁边,连人带石头抱住,一迈步,就稳稳地站在了石阶上。然后,身后云海突然剧烈翻滚,仿佛是因为过来的时候冲势太猛,人先到,带起的狂风都被抛在后面。雪老头甩着头上为数不多的白毛,笑着看向洪毅等人:“你们想偷懒就直说,我也不是不让你们解开绳子,你们一个个这么装模作样的干嘛?”
洪毅等人看着雪老头嘿嘿笑着,如果有力气,绝对会跑上去抱着他亲两口,虽然甩头的动作风骚,说出来的话欠抽,但救了云霓是不可争议的。嘴唇动了动,不知八人说了些什么,因为都发不出声音了。
雪老头也不理会他们说了什么,给云霓解了绳子,向下走,同事说道:“走吧,这三个时辰已经到了,今早的训练就到这里。你说你们能干什么?一早上,才爬了三分之一不到,我给你们的训练科目难道要改成负重爬山吗?一项都没做,当我布置的训练是害你们的吗?,真是让雪老我很不满意。还有这个,直接就装死了。还不是一般能装,半路上就给我闭着眼睛爬,他不掉下去谁掉下去?”后面雪老头是指着怀里的云霓骂的,但众人都听出来,雪老头是在说云霓后面已经昏迷了,是身体的本能还在支撑着前进。
回到镜湖边,众人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但发出的却是向打了败仗受了重伤一样的惨叫。雪老头手指上白色魂力涌动,在云霓头上弹了弹,云霓醒转过来。一下翻身坐起,云霓惊喜问道:“雪老头,你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我的身体居然不疼了。”一听,本来哀嚎连天的其他人都是眼睛绿油油地盯着雪老头。
雪老头一下跳起来,远离那些类似于“春心荡漾”的眼神,然后说道:“可不是我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而是锻炼身体本来就是这样,慢慢变得酸痛无力,等到了极点,再练,酸痛就会消失。”
“真的?”韦康半信半疑,但这一路上的确没见雪老头给云霓用什么药。
“好像是这样,在最后一段,虽然依旧浑身酸痛无力,但好像没有中间那么严重,中间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快死了。”细心的墨豫灵说道,众人一听点点头,好像自己也是这么回事。
“上午的结束了,就该进行下午的训练了,毕竟不能间断,越练就会越轻松,一旦停下,酸痛反而会变本加厉。”雪老头完全忽视众人吃人的目光,说道:“下午的训练就是找食材。”一听这话,众人才放松下来,修士也要吃饭,只不过随着修为提高,可以控制能量流失,开窍境,就可以一两天不吃饭。而云霓他们虽然昨天吃了,但早上累掉了半条命,也是有些饿了。一听和吃饭有关,顿时脸色和缓了,众人都暂且压下对雪老头早上布置高难度任务的不满,甚至和他有说有笑了起来,毕竟万一人家不高兴,给你换一个任务就不美了。
一刻钟后,九个人一边跑一边对雪老头破口大骂了起来:“我艹,老东西,不带这么坑人的。”“雪老头,你得罪我了,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吗?你会死的。”“你大爷的没意义,这意义就在于你踏马能偷着乐吧?”“王~八~蛋~”……连两个女生也是一口一个老流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
原来,雪老头说吃肉,并指着一个山洞说:“我观察很久了,这山洞里有一头黑斑羊,二阶初级,也就相当于通窍境一二级,你们去解决了,下午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倒不是我看不起你们给你们轻松的任务,只是为了让你们在战斗中将身体的酸痛完全消除,挑战高阶魂兽没什么意义。”
山洞里确实有一头黑斑羊,只不过是尸体,一头威风凛凛的烈火狮一爪子按在黑斑羊尸体上,嘴角鲜血淋漓,正兴奋地看着跑进来的九个人。于是乎,丛林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和狮吼声。雪老头说挑战高阶魂兽没意义,可感受这烈火狮的气息,分明就是二阶巅峰,相当于通窍境巅峰。而云霓几个普遍是通窍五六重,虽然人多,但群殴一下七八重还有信心,对付九重巅峰,他们就有些不够看了。
“未战先怯,不战而逃,你们还是修士吗?你们把修魂界的脸都丢光了。”声音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发现雪老头就漂浮在头顶,随着众人前进而移动。众人瞳孔一缩,以前没问过雪老头的修为,也感受不出来,如今,他就飞在众人头顶。空中飞行,那至少也是归真境才能做到。刚才救云霓,谁也没心思想雪老头从何而来,或许是从云雾中的石笋上跳过来的也说不定。但现在一切都告诉众人,雪老头至少是一位归真境高手,不是说百国疆域几百年上千年没有出现过归真境强者了吗?
雪老头好像没注意到众人惊讶的目光,继续说道:“我说过,吾辈修士,逆天而行。你们怎能不战而逃,连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没有强者的信念,如何成为强者。这点小事都不敢冲,不敢冒险,更何况登临修行巅峰这样逆天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