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果然开始喧闹亮堂了起来,护卫的叫喊声因着隔了一层门听得并不真切。
宋离离起身点起蜡烛,有人敲门,“离离,你可醒了?”是卫子瞻的声音。
开门,一股凉意蹿了进来,卫子瞻只着中衣,举着火把关切的看着她。“有人闯进府了,打晕了一个老妈子。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吧?可有看见什么人?”
“没有啊,我什么人也没见到,我也是刚刚被你们吵醒的。”那人说话语气意思都表明是她的故交,看这样子也是冲着她来的,如果自己如实说了会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在没有弄清来龙去脉之前和那人的用意之前,宋离离决定先隐瞒自己见过黑衣人的事情。
在这晚之后,卫子瞻加强了每夜巡逻守夜的人手,以防再有人进出他的府邸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而威远侯求娶四月的消息也在卫府中迅速流传开来,人们奔走相告,特别是见到四月后更是要恭维祝贺一番。据说四月的母亲得到这个消息后,当天便向卫夫人告了假去最近的庙里上香还愿感谢菩萨和祖宗的恩典。
而其他丫鬟们每每提起这件事,总是一脸愤恨不平又羡慕嫉妒的样子。
没几天,威远侯府送来了求亲的聘礼,礼车队从街头排到街尾,当之无愧的大手笔大作派,引得周边百姓都咋舌围观,眼里心里均艳羡不已。而丰厚的聘礼不仅宋离离看的眼都直了,连一向云淡风轻的卫子瞻也有些动容。
“看来这威远侯对四月甚是上心。”他如是说。
婚礼定在一个月后,四月她娘已开始着手办理四月的嫁妆。四月最近也不大跟着宋离离乱混了,安心在家绣着一个荷包,说是要送给自己未来夫君的。宋离离总打趣她还没出嫁就成日想着男人家,这时候的四月总会羞得满脸通红,脸烧得犹如一只熟透了的蜜桃,仿佛一掐可以就滴出水来!
而那晚出现的神秘黑衣人却再也没出现过,宋离离想想总也觉得奇怪,自己从不认识这号人物,可对方好像认识自己一样!说的那些话也让她无法理解,他说马上就会再见是不是意味着他可能还会来?看来自己还得多加防范才行。
已是盛夏,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人也开始犯懒犯困,到了下午,府里的下人们都缩在阴凉处闲聊避暑。
卫子瞻在书房里忙着自己的事,宋离离从厨房端了一大海碗的绿豆汤,准备和他来个双人下午茶时间。
自从她对卫子瞻表明了心意,卫子瞻对她也是越发爱护有加,不仅把她该做的事都免了,连吃的穿的都亲自过问安排。这样一来,卫府的下人们大约也都看出了些什么,再看宋离离的时候眼神里便多了一些其他的意思,有的是暧昧、有的是探究、还有的是不屑。
这些宋离离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在某些人眼中大约成了不要脸使手段勾引主子的狐媚子。但她一点也不在乎,那些人怎么看她想她,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那个人,那个承诺这辈子只娶她一个的男人。
宋离离有时候想,也许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双手端着托盘,宋离离边哼歌边向卫子瞻的书房走去。热浪一阵阵袭来,一路上蝉鸣声不绝于耳,这时候下人们也都在屋里避暑,满园子就看到她一个人。
她刚刚走到一座一人多高的假山旁,突然从假山后面蹿出一条身影。来人一身月白色长衫,手拿一把折扇,英俊的面孔上带着隐约的笑意。天气虽热的人心浮气躁,他却一身闲适的模样,看着他那暑气仿佛都消了几分。
宋离离看着来人的脸孔,一瞬间觉得有些面熟,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眼珠快速转动了几下,那熟悉感越发强烈,“你.你,你是.?奇怪,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你的,怎么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
男子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你不记得我了?”眼眸微微眯起,“我可从来没忘记过你,阿离。”
那一声‘阿离’犹如一滴水,滴入她记忆混乱的回忆里,记忆一下清明起来。“你是荣毅?”宋离离惊呼道。
荣毅笑了笑,“忘性怎么这么大?不过两年多没见过而已,就已经记不起我来了吗?”
宋离离不答话,掉头就走。
荣毅皱眉,“站住。”短短两个字,包含了无尽的威严,那是长期发号施令的人自带的一股气势。
宋离离脚步顿了顿,还是自顾自往前走,心想他以为他是谁。
见她根本不吃自己这套,荣毅只好追上前拉住她,无奈道:“为什么见到我就走?”语气虽急切却轻缓,他不想吓着她。
宋离离冷笑,“你是个灾星扫把星大祸害,你恐怕不知道,我救你一次搭上了全村人的性命。现在见到你我不应该转身就逃吗?”
荣毅愕然,原本满满都是热烈希冀的眸子也渐渐黯淡下来。
“那件事确实因我而起。”慢慢放开她的衣袖,荣毅又道:“我也没想过会发生那种事,如果早知会是那样的结果,我当初是绝不会离开的。”
宋离离笑了笑:“或许你觉得无辜冤枉,但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现在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救你?我不知道救了你会给村里人带来那样的灾难。”
荣毅容色渐渐冰冷,“如果再回到那时,你大约不会救我了吧?”
她看着他,没有开口,其实答案怎样,他心知肚明。
二人就这样对望,时间在静静流走,半晌,终还是荣毅低低开口:“我曾回去百灵村,看到整个村子残破不堪,没有一丝生气。后来查出是那伙山贼流寇所为,我便立了誓,无论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那伙贼人,一定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宋离离想起那日人间炼狱般得景象,泪水险些又要涌出,赶紧别过头拼命眨眼不让泪水流出。
荣毅接着说:“那时我以为你也已经遇害,每日寝食难安,闭上眼睛就是你的脸,你生气的模样,大笑的模样。你那么善良那么有朝气,却因为我的缘故遭此劫难,我无论如何也没法原谅自己。除非我能找到那伙贼人,亲手将他们千刀万剐,替你们报了仇,我才能稍稍安心。”
“那你可找到那些坏人了?可把他们杀了?”宋离离语气放缓,不复先前的冰冷疏离。
她从不是一个极端主义者,也不崇尚以暴制暴,但对于那伙烧村杀人的人,她只希望可以亲手手刃他们,以祭全村人以及她娘的在天之灵。
“目前还未找到,但我已派出多路人马在各地打探,一有消息就会来通知我,我必然不会让他们跑掉。”荣毅脸上杀气凛凛。
宋离离点头道:“好,如果找到那些乌龟王八蛋,也请告知我一声,我必然要看着他们血债血偿。”说完又似想到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如今在卫府?”
荣毅嘴角勾起:“自是冥冥之中老天爷的指引,这便是缘分。”
宋离离嘴角抽动了一下,又问:“那你如今来找我又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