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绯然微惊了一下。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夏景康缓缓躺了下去,就躺在安绯然的大腿上,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疼。
他语气平淡:“别动,就让我躺一下。”
安绯然以为就要沉没了,他却又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一下就好……”
带着不尽的疲倦之意。
虽然很浅的声音,安绯然却还是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
他……似乎很累。
不,不是似乎,是真的很累。
有多累?安绯然知道,那根本无法想象。
因为那种感觉……
安绯然只是看着他的后脑就有种想哭的感觉,她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感觉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安绯然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尝试着轻轻抚上他墨蓝中带着丝丝黑色的发。
夏景康并没有阻止,任由她去了,在安绯然的手轻轻覆上夏景康那对紧闭着的黑蓝色却又泛着红光的眸子上去的时候,夏景康愣了。安绯然的脊背也随着夏景康的动作而显得微微僵硬。
夏景康只感觉眼前凉丝丝的,无比舒服,缓解掉了他这些年来的所有的疲惫。
那种感觉……不得不说,很奇特。
夏景康多想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啊,连他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
可就是这样……莫名奇妙地希望着,
安绯然纤长白皙的手已经离开夏景康的脸0。5厘米的时候,夏景康突然就握住了安绯然的四指。然后放到自己的右侧脸颊上轻轻摩挲。
安绯然却也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左手。
她微微瞥了一眼夏景康的脸,心中冷笑。
果然怎样都还是敌不过苦肉计与美人计啊……呵……
为了完成任务,她甚至可以不惜出卖自己的色相,牺牲自己的身体,只要,只要这个任务完成就好,到了那时,她便可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为所欲为,再没有可以威胁得了她的人、物、事。
到了那时,她便可以潇洒过一生。
即使生命永远都不会停止流淌,即使她不老不死不灭。
也不想再与这牢笼有任何牵连了。
若真到了出卖自己的色相牺牲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或许她还可以没心没肺地哼首小曲然后若无其事地毁尸灭迹走人拿钱。
亦或是藏在一边等着有人发现目标的死亡然后看一场好戏。
呵……想想就很有趣呢……
“你是不是感觉,我正入你的圈套,正中你的计谋?”夏景康的右掌依然握着安绯然的右手,轻轻地放在鼻唇之前,不时呼出一股热气来。
“呵,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不管怎样,我们都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不是么?”安绯然冷笑一声,她从未小瞧夏景康。
从来没有。
“也罢,就这样吧,为了你那所谓的任务,你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放弃,也什么都可以出卖是么?包括,你自己。”夏景康的手心明明那么暖,说出的话却那样让人如置冰窟。
“呵呵,”安绯然轻笑一声,她的手好冰,“还是那个答案。”
“你从来到E城之后,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胸有成竹并且稳操胜券是么?”
安绯然不答,她并不惊异于夏景康的一字一句都正中她下怀。
没关系,她无所谓,这些有什么呢?呵……
她沉默着看向夏景康。
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不应该这样。”安绯然本以为他还会说出些什么,却不了他来着这样一句,虽简短几字,却如雷贯耳。
安绯然愣了,转而陷入了沉思。
她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不过一副皮囊,一具肮脏不堪的尸体。
在触碰到血池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满身污秽,肮脏不堪,是那身体上旧上负新的血迹,是那颠覆了她整个人生观的鸿尸遍地。
是那……满地的肢体满池的器官。
是那……
……
安绯然垂了眸,长翘的睫毛映出一圈剪影。
遮住了她的表情,遮掩了她蓝眸的所有情绪。
再睁眼,已是一片清明。
“哦?你知道又如何,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去蠢到去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愚昧。技技相连你却也应该懂得兵不厌诈的道理。你说我不应该,我不应该什么?我不应该什么又干你何事,我与你也不过几面之缘,不过合作关系相互利用的所谓盟友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或者说你有什么权利来质疑我所做的事和我所说的话,你不服从我所说的,你也不应该服从,但我也自然不会与你建成任何的敢情桥梁哪怕只是友谊之为也不可以。我们两人达成共识是最基本的,但不应该依赖着不该依赖的而这不应该依赖的于你而言是我,于我而言,是你。此次任务完成之后便又是陌路人,钱财瓜分,所得财宝也亦是如此,所以绝不会让你吃半点亏。至于私人空间问题我想这不是你该考虑的,因为你多虑了。我不是涉足或插手任何关于你的事情或人际关系。不过……”安绯然说到这里终于顿了顿,这样一次性说一大串话还真是不习惯呐,感觉很……怪异。?“这场戏既然要作,就要作得像一点。最好掩了他们的耳目。我不喜欢为别人善后但如果必要时刻我自会处理无需你多言。”
安绯然的语气淡淡的,却又似乎带了几分薄薄的怒气。
夏景康沉默了些许,良久,才抬头,对上安绯然的蓝眸,薄唇轻启:“好。”
他的目光真的好淡……但的她都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但她却还是挑了挑眉,倔强地迎上了那抹复杂却又淡薄的眼神:
“最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