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开门。”酥儿正坐得发闷,她年纪小,没有苏影青这般心境,哪里坐得住喝茶。一听敲门声,便跑去了。
“啊,三少爷,苏姑娘她在房中休息呢。”
“皎儿小姐,快进来,苏姑娘正等你呢。”
苏影青抬起头,看到的便是谢知行皱着眉头牵着皎儿站在她面前,她瞬间石化了……酥儿这个笨丫头……
“呵,请坐。”
“呵什么呵?不想见我吗?”谢知行老实不客气地坐在苏影青对面。皎儿也捡了个凳子坐下,看着苏影青。玉兰静静站在皎儿身后,酥儿过来后,看见两位主子坐下,吐了吐舌头,赶紧把茶水给两人斟上。
两名丫鬟都还在,这话让她怎么答?她没理睬谢知行,转头问皎儿道:“皎儿,你娘亲的病情怎么样了?”皎儿正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给苏姨姨听,所以趁着娘亲睡觉的时候过来了。
皎儿嘴巴一瘪,眼中带着些泪花,但又忍住了,说道:“娘亲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些模模糊糊的影子。苏姨姨,以后娘亲再也见不到皎儿了。”说着说着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苏影青见皎儿虽然哭泣,但已经没有昨天那般自哀自怨的样子,多少放了心,想是卫青鸾昨晚一定安慰过她了。她微叹了口气,向玉兰问道:“不知大夫怎么说?”玉兰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愣了一下,方答道:“曹大夫说大少奶奶身子虚弱,所以导致眼睛不好,需卧床好生静养。”
其实她昨日偷听到大少奶奶与大少爷的对话。大少奶奶似乎原谅了大少爷,昨日与大少爷抱头哭泣,又与大少爷说了许久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时日不久,望大少爷续弦后能够好好对待皎儿小姐。大少爷当时很是激动,道是让大少奶奶好生养病,不要多想。昨晚大少奶奶又将玉果与蒲嬷嬷叫进屋子,交代了许久。这让玉兰的心中多少有些怨怼,大少奶奶未曾为自己做打算也就算了,交代后事还将自己排斥在外,难道自己不算忠心的丫鬟?
所以今早她心一冷就没去大少奶奶跟前伺候,跟着皎儿小姐来了苏影青这里。苏影青如此一问,又将她的心事戳了出来,脸上便带了几分难看。
苏影青见她神情有些不对,只以为她是为主母病情忧心,也没多留心,只在一旁安慰皎儿。谢知行见苏影青关心皎儿,便按捺下了自己的不耐,也在一旁逗着皎儿开心。
“小叔叔,你别说了,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皎儿尽管如此说,脸上的悲伤表情却少了许多。苏影青见皎儿情绪舒缓,多少得了些安慰。
皎儿捧着茶杯喝了口茶,小大人般地吁了口气,说道:“苏姨姨,我先告辞了,我想回去看看娘亲,若是醒了,我就陪陪她。娘亲不能出门,我要将方才的笑话讲给她听。”随即与玉兰离了客院。
苏影青送皎儿到客院门口,看着皎儿回身向自己大力挥手,然后离开的小小身影,心中感慨,自语道:“皎儿这么小就要承担这么多,实在太可怜了。”
“是啊。”旁边响起个男子声音。苏影青转头一看,原来是谢知行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自己身边。
谢知行低头看着苏影青,这两****对自己不冷不热,拒之千里,方才对皎儿倒是很有耐心。此时皎儿离开,她总不能再避开自己了吧?他见苏影青半阖了眼脸,脸色微微一沉,将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知道她又想无视自己,顿时心头火起,逼上一步问道:“影青,这两****为何如此对我?”
苏影青微微抬起头,笑了笑,问道:“我怎样对你?谢三少爷,我只是寓居在你家养病,对主人的好意当然应该感恩戴德,但须知男女有别,三少爷,请你尊重我,不要再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
“什么暧昧不清?”谢知行低吼道,他袖子一扬,急道,“你,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意?”他心中的理想情景是前晚那般温柔旖旎的氛围缭绕,绝不是今天这般针锋相对,可他听得出苏影青话语中的抗拒,急了起来,顾不得许多,便一气说了出来:“我喜欢你,影青,我喜欢你。”
谢知行心中激荡,说着,他便上前一把抓住苏影青的手臂。春末夏初,衣衫轻薄,苏影青只觉得谢知行手的温度快把自己灼伤了。她慌慌张张地要挣脱谢知行的掌握,却怎么也挣不开。谢知行表白之余,哪顾得上把握力道,只是想着不要让她离开,手上的力气用得极大。
苏影青四下看看,客院在谢家大宅的一隅,前方有花木遮挡,又有小径环绕,应该没有人会突然来此,只是不知院中的酥儿看到这一幕该怎么办?她看向院中,谢知行知道她的心思,得意道:“酥儿被我支开了。”
“你!”苏影青一咬牙,往谢知行脚上跺了过去。谢知行曾吃过亏,早就留意着这一招,脚往后一让。苏影青却借此挣脱了他对双臂的钳制,沉着脸往院内走去。谢知行知道自己方才惹恼了苏影青,便一路腆着脸跟着她往里走。
谢知行一边走一边想着苏影青会怎么说,他的心“怦怦”地跳着,喉头有些干涩。
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有多喜欢我?很喜欢,喜欢得见到你就心头欢喜,见不到就很失落。
真的吗?真的!
你猜我喜欢你吗?我猜你也喜欢我。
你愿意娶我吗?……谢知行一下眼直了,这该怎么答?
他正在胡思乱想着,就见前面的苏影青停了下来,却没有转头,一句冷冷的话飘了过来:“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你是个好人,但不适合我。”这句话似近似远,又好似根本没有说过,谢知行一下恍惚了,苏影青方才说了什么?他摇了摇头,嘶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好人,但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