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罗春燕比起来,高艳飞是幸运的;和石孝军比起来,高艳飞是最能坚守的。她被学校赶出来后,一直在玉舍街上游荡,一直坚守到蒋行远知道并过问此事,,一直坚守到重新走进教室。
这起事件对蒋行远的打击很大,他不时地拷问自己,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人心怎么就向不到一条路上呢?几百块钱的学费,对于有些人来说,还不够一顿饭菜的钱,而对于像高艳飞这样的孩子来说,就是一个学习的学业。
从这起事件开始,蒋行远就坚持要自己亲自来带所有的孩子。还和朝霞工程挂得上钩的,他就确保工程的每一分钱能用到孩子的身上,那些已经超出朝霞工程资助的孩子,他就是当牛做马,求爹爹告奶奶,也要为他们(她们)提供继续受教育的机会。
眼看高艳飞就要初中毕业了,她的家境又是那么的困难,文化知识学得不是那么的扎实,如何再给她提供受教育的机会,蒋行远算是启用了他的全部智慧和能力。
蒋行远扛着他那张在学校老师和领导面前比城墙拐角还要厚的脸,再一次走进了六盘水职业技术学院领导的办公室,他带着高艳飞,有着作持久战的思想准备。蒋行远平心而论,六盘水职业技术学院对他所带孩子的教育非常的重视,后来他统计,他所带的孩子中有九个孩子先后在这所学校完成的学业,从这里走向社会的。
他先是让高艳飞展示她那白灵鸟一样的歌喉,彝族民歌从她的嘴里唱出来近乎于天籁。孩子是原生态的,唱法是原生态的,歌词更是原生态的。高艳飞一曲下来,蒋行远用眼睛扫了一转在座的老师和学校领导,个个的脸上表现出了惊喜和惊奇。蒋行远心里更加有底了,他要得寸进尺,不但要求学院收下高艳飞,而且要求免去高艳飞的学费。
谁都知道蒋行远心里打的是怎样的算盘,一个人带那么孩子,每个孩子都向他伸出求助的手,他也想得到别人的帮助呵。
在座的一位老师眼看着蒋行远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院长,我看免学费的事你们得专题讨论,其他单位的领导都说,遇到蒋行远,年都过不成。蒋行远知道,这句看似有些损他的话,实则是在换作一种方式帮他。他装着什么也没有听见,站在一边傻笑。院长对一个老师说,你先带蒋老师到隔壁休息一会,我们接着开一个会。
整个会议的过程蒋行远并不关心,他关心的会议的结果。散会后院长把蒋行远叫到他的办公室,通报了会议的决定。虽然那个结果并不出乎于他的预料,他还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声接一声地道谢。
加在他身上的这副担子学院给他减去了一半,他只管负责孩子在校期间的生活费。那时,他发觉自己的脚下生出了风,他带着高艳飞大步走上回家的道路时,脚下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高艳飞在六盘水职业技术学院一读就是五年,从中专到大专,从一个黄毛丫头到一个怀揣知识的少女。蒋行远的头发从满头青丝到灰白。蒋行远顶着一头灰白的头发,朝霞已经过去,晚霞正沿他而来,他和高艳飞各自走在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平时一个电话,节假日一次聚会延续着多年来他们之间超越血缘、超越种族的“父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