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倩临终之前给蒋行远写个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父亲蒋伯伯:
柳树绿了,桃花开了,我躺在病床上看到了春天——活着真好。今天是您的生日,我多想对您说几句话。
……
父亲蒋伯伯,您的生日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我不能为您点燃生日的蜡烛,也不能为您切开生日的蛋糕,只能默默地为您唱一首《生日歌》,送去女儿对父亲的祝福:祝您生快乐……
10年前,您走进深山找到我,使我成了您寻找的22个少数民族孩子中的一员。10年来,您始终像父亲一样关怀我,使我得以读完初中后又到城里上高中,并学会了吹姊妹箫。正当我梦想成为一名老师或者作家时,却突然患上了白血病。我哭了,父亲您也哭了。您带着我到贵阳、北京的大医院检查。为给我治病,您东奔西走四处呼吁筹集捐款,使社会上许多好心人向我伸出援助之手。您鼓励我、安慰我:孩子,只要坚强,生命的鲜花就会顽强开放。望着您慈祥的目光,我觉得,做您的孩子真好!
亲爱的父亲蒋伯伯,我会坚强地活下去,因为我还想回到您那50多平方米的屋子里,那是您的家,也是我们22位同学的家,那里有我们很多美好的记忆。当年,为了让学校给我们减免学费,您四处求人;为给我们买文具、作业本和筹集生活费,您到处给人写字、照像(照相)、编辑画册,即使钱再少您也要把活接下来,因为多干一点您就可以为我们多买一支铅笔一只钢笔……当时,我们不知道您挣钱是这么的不容易,只是觉得,做您的孩子真好!
上天把我们这22个孩子安排到您身边,成为了您一生的负担!我们知道您很累,很疲倦,但您始终无怨无悔地把父爱倾注给我们。在您的精心培育下,我们22个姐姐兄弟一天一天在长大。亲爱的父亲蒋伯伯,你就是我生命中最亲的亲人!
……
蒋行远每每提到这封信,就会老泪纵横。十年的艰辛与付出,现代人共同的梦,却在十年后的某一天化为乌有。为什么老天老是在那些无助的人的身上制造太多的磨难?而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却过得顺风顺水?想到这里,蒋行远真想这世间有像佛教说的那个轮回,那些在这世作恶多端的人,下世就只能披毛带角,到这个世上来还债。不然,头顶上的老天怎么有公平可言?
蒋行远对王良倩心里上有太多的亏欠,一个渴望生活下去的妙龄女孩,一个才华开始崭露头角的莘莘学子,如果不是一场病,她所有的美梦都有望成为现实,而现实却是一双恶魔的手,在使劲地封住她的咽喉。
端公没有套鬼索,世间没有长命药。他蒋行远既不是端公,也不是医生,在生命和死神赛跑的道路上,任何一个生命都会输给死神。作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他,尽管内心明白,但就是不能接受。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不管是蒋行远还是王良倩,都割舍不掉这老少之情。有时,蒋行远想过,要是能够以一个生命去换取另一个生命,他不会打一分一毫的折扣,尽管他当时还背负着一个家庭和二十多个孩子。
正如王良倩在信中说到的,蒋行远为他所带的孩子们是在和自己拼命,但他认为自己最值得的是,他能把命拼到现在,他还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他要看到一个又一个人,在他的帮助下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