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看到了太多不该看见的东西。”七月脸上挂着那一贯的笑容。
“上清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七月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红唇,“我能把他怎么样,他已经抛弃你了吧,呵呵……”他靠近了钟泽,继续说,“我发现你的时候,他不在你身边啊,我和你都是被抛弃的人啊……”
钟泽忍着身上的酸痛,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你知道多少?”
“记得我说过吗?你会听我的故事的。”七月缓缓地说。“我一定要对你说……”
钟泽看着表里不一的七月,胃里一阵翻腾:“我为什么要听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神经病讲故事。”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四肢无法动弹,被禁锢了吗?钟泽瞪着七月,闭上了嘴。七月径自说起了自己的往事:“我的故事,从什么地方讲起呢?对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吸血鬼,你一定很奇怪,我现在为什么能在白天走动吧,我以前确实不能在白天走动,我原来的名字并不叫做七月,我的名字叫做科力斯塔。我是七月的父亲,或者应该说,我也是他的母亲。我确实很自私,用自己儿子的身体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在骗我吗?”钟泽疑惑。
“呵呵,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我还是从头说起吧,一个名字叫做圣地亚哥的人造了我,当时我只有七岁,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我甚至没见过我的父亲,我出生以前,他就抛弃了我的母亲,母亲很艰难地抚养我。
我们住在大城市某个角落的贫民窟里,而六岁的那年,一场瘟疫爆发,母亲死了,但是我并没有被传染,我恨不得随她同去,失去她令我痛苦万分,我很想解脱,我想放弃一切,我的人生,我的尊严,我的神智……
可我还太年幼,一事无成,因为外貌的缘故,求死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我被权贵们当成货物交易了无数次。那个时候的我一心求死,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是我找上了死神,助我从痛苦中解脱。我欢迎任何人来结束我,权贵们,或者是他们身边的**们,结果回应我的是一个吸血鬼。
那个名叫圣地亚哥的吸血鬼,轻轻呼唤我的名字,引诱着我:‘我来实现你的心愿。生命是没有意义的,不是吗?酒色无味,食之无趣,好像已经没有必要活下去了。如果我让你一切从头在来,跳过痛苦的那一部分,给你另一个人生,走入另一个你想像不到的世界,如此一来,无论时间,抑或者是病痛,和死亡都奈何不了你。别害怕,科力斯塔,我的孩子,我将给你一个选择……’
当时的我就像着了魔一样跟随了他,他并没有吸我的血,而是直接将他的血喂给了我,最后,他把我从高高地山崖上扔了出去,对我说:‘科力斯塔,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去死……’肉身将死,那是必经的阶段。我的灵魂化做一种红色的物质,附着在了尸体上,然后重生了。
醒来之后,我的肌肤变得苍白,眼神也变得凌厉,我用吸血鬼的眼光观察着这个世界。”
“你看到了什么?”钟泽的四肢仍然被禁锢着,不能动,只能听着。
“言辞无法形容的世界,就像进入了仙界,凡人难明,世界似变又未变,新生的吸血鬼为夜色之美而泣。
第二夜,我醒过来,饥饿如狼,从那一天开始,圣地亚哥开始教我如何猎人,他每天晚上杀二到三个人,首先,年轻的少女,是他的开胃菜。其次,他再找俊美的年轻人……他爱在上流阶级的假面舞会里游荡,贵族的血最令他振奋。
吸血鬼各有搞怪的本事,活得越长能力就会越强。圣地亚哥把我打扮得像一个男娃娃,他对我投入了很多感情,像父亲一样照顾着我,他这么做,或许是因为他也很寂寞。
我是个可爱的孩子,可也是个凶猛地杀手,可以毫不留情地猎取我的食物,所以我经常毫无顾忌地将圣地亚哥的客人给吃掉,为此也没少被他打骂,他脾气很怪,他高兴的时候对我很好,他不高兴的时候会拿我出气。
在我还没有学会玩弄猎物之前,他们都死得很快,但我也渐渐学会了延长杀人的快感。
我经常装做迷路的孩子,坐在阴森空旷的广场边,等着猎物自己靠近,我仅仅是利用了人类的同情心,在他们的爱怜下,出其不意地杀死他们,然后再找下一个猎物,搭上他们的顺风车,让他们送我回家,圣地亚哥则会扮演父亲的角色,感谢将我送回的人们。
圣地亚哥很擅长艺术,他请了老师教我钢琴,教我油画……但由于那些老师都太严厉了,都被我杀了,最后他不得不亲自教我。
对他而言,我不仅是个小男孩,还是一个洋娃娃,一个具有杀人天赋的高才生。我们两个人,可以取尽一个家族的性命。
凡人的快乐时光易过,我们也是如此,岁月飞逝,物似已非,经历了瘟疫,战争,饥荒……我们始终如一,不同的人与事来来往往。过了一百年了,我的身形仍然未变,但我的眼睛可以道出我的年龄。
我开始厌恶这个世间,厌恶丑恶的人类和丑恶的同类。我开始认为我们来自地狱,我也开始痛恨圣地亚哥,我怪他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杀了我,我怪他把我变成了这副样子。
看着来往的人群,我嫉妒,我愤恨,我获得了永生,我不用经历生老病死,但这也意味着我永远也无法长大。
圣地亚哥对于我来说,是特殊的,他的特殊性在于虽然他占据了我父亲的位置,但却具有母性的特征。他的言语就像蜘蛛网一般束缚住我的意识,他也不可能让我离开他,母子之间**的诱惑以及对父亲认同的困难,让我几乎没有希望摆脱圣地亚哥,而当时的我则准备用暴力和杀戮的方式,来挣脱母体之网。
我既不想就这样死去,也不想在圣地亚哥的束缚下生活,可我一直不能摆脱他,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人,他戴着骷髅面具,身着黑色长袍,手握带血的镰刀,带着滴水般的脚步,伴随着风铃的响声。他来到我的面前,他很绅士地向我表明了他的身份,他的名字叫做塞特,我到现在仍然不知道他的相貌。
和塞特立定了恶魔的契约,最终,我才知道,塞特喜好捉弄别人,他定的契约条件都很古怪。后来我杀了圣地亚哥,我终于摆脱了他,却变成了雌雄同体,而且我仍然无法长大。
离开了圣地亚哥,塞特收留了我,那时,我才明白,塞特是吸血鬼第十三氏族的主神,塞特的交际十分广泛,他也十分懒散,并不经常出现,不过因为塞特,我认识了狼人,那时候,我才刚满两百岁,仍旧保持着七岁的模样,但还是很年轻很年轻的吸血鬼。
塞特要照顾自己的妻子,所以把我托付给了一个狼人,我见到了当时的狼王穆图。
狼人拥有变化能力与智慧,也称自己为Kindred(血族),但却得不到Vampires(吸血鬼)的认可,因为我们认为狼人是比我们下等的生物,是我们的奴隶,是我们脚边的一条狗。
有些时候,狼人比吸血鬼更加强大,狼人自己有不亚于吸血鬼的文明与建立的体系,甚至吸血鬼的某些避世的规则都是由狼人族规而来。甚至对抗人类中的猎人,狼人都比吸血鬼有能耐。更重要一点,他们可以在阳光下行走,而吸血鬼却不能,所以吸血鬼对狼人的憎恨与排斥一如对白天的阳光,但有时候又不得不依靠狼人来保护在白天如此脆弱的他们。
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穆图和塞特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据说狼人和吸血鬼拥有同一个嗜血的祖先,但是每一代的狼王都会立誓效忠与吸血鬼王。但那都不是我想知道的,我只关心我自己而已。
穆图表面上对我很好,但他在乎的是我的特殊之处,他兽性过度,一心只想着繁衍优良的后代,然后发生了很多令我非常不愉快的事情,我把怨气都加注在孩子的身上,我在穆图的房间里找到了塞特的笔记,上面记载着恶魔的禁果,我通过黑暗仪式与七月换了身体……”
钟泽打断他的话:“等等!!你究竟想干什么?”越说越离谱了,这个七月,不,应该说是科力斯塔,一下子塞了一堆东西给她,她脑子转不过来。她也不想听下去了。
“哼,你以为我想跟你废话吗?”科力斯塔轻蔑地说,“我知道你一定认识塞特,因为你手臂上的刺青是他留下的。告诉我,他在哪里?”
钟泽轻笑,缓缓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而你找到他以后,要怎么样?”
“杀了他,把他送到地狱去……”七月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塞特是我痛苦的根源。”
“如果地狱不存在呢?”钟泽的口里传出了这句话,但这并不是她心里所想,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七月,七月也是惊讶地看着她。
“科力斯塔,你的痛苦来自于你太自恋,太爱你妈妈。两件事情的出现,让你开始痛恨你妈妈。一是你真正的妈妈已经死了;二是圣地亚哥变成了你妈妈和你爸爸结合体,结果你又受不了他,你就把你所谓的父母一块杀了。
然后你就拼命地想用爱情来填补这个痛苦,这段空虚,这种恐惧。可你找到女人全像你妈妈,看到的男人全像你爸爸,你根本就是整个活在自己的幻觉和认知歪曲中。
然后你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去找塞特来治疗你的神经病,可连你的主人穆图,你都看他一会像你爸爸,一会像你妈妈,你还把痛苦的根源推给塞特!”
这是怎么回事?匪夷所思的话语。七月不明白,但是钟泽却明白了,这是上清的言语,他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