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忘,别出声!”
熟悉的声音传进钟泽的耳朵里,灵敏的嗅觉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
见钟泽镇定下来,上清松开了手,凌厉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视了房间,最后,停留在那张血迹斑斑的石床上。
“不可能,不过……还是被吃掉了……”上清喃喃自语让钟泽有点头皮发麻,猛地被上清抓着手就跑,耳边只留下他的一句话。“快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人在死之前,血是不会凝固的,他的血是凝固的,那天晚上他进这房间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他似乎并不知道他死了,而现在,他即使死去了,仍然被吃了。”
上清没有转头看钟泽,而是拉着她加快了脚步往回赶,“这个村庄的人恐怕都是一群被养尸地复活的狼人变成的尸鬼,而他们的食物不仅仅是我们这些活人,他们什么都吃……”
食物?上清的话让钟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着自己的影子忽明忽暗地闪过走廊,突然觉得这个老房子变得更加的阴森,被它紧紧包围着,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
“小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上清的话,钟泽猛地被他捂着嘴紧按在墙上,他则是贴着钟泽,探出半个头去观察楼梯拐角处的动静,没一会儿,他转过头来,用另一只手对着钟泽做了禁声的手势,指了指拐角外面,钟泽点点头,随着他一起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个究竟。
拐角对面不远处的走廊上,穆格老管家正举着手上的油灯,端着一盆东西走过,只能看见那金属盆反射着红色的光,不停地有什么从盆上滴落,油灯的光倒映在穆格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狰狞的感觉。看着穆格走进了那边的主厨房,过了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但是手里只剩下那盏油灯,那金属盆没有了。
“我们去看看。”
说着,上清蹑手蹑脚地猫了过去,轻轻地踏上走廊,但是通往厨房的道上,地面上的一些东西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这些东西就是刚才从穆格端着的金属盆里滴落的,如同混着颜料的油,红红的几滴,顺着穆格走过的路,不规则地印在了地上,长长的一条,一直延伸到了厨房。
上清蹲下身子,探出指头粘了点那红色的液体,合着大拇指轻轻磨了磨,放到鼻子前一闻,眉头立刻皱了一下。
“血……”
此时的钟泽已经被吓过无数次了,这一次她也能够承受,不过身上的鸡皮疙瘩可没有退下去的意思,上清抬起头看了看她,好像在考察她承受恐怖的能力似的,然后,他拉起钟泽的手,轻轻地靠向厨房的窗……
说实话,来这个村庄这么多天了,他们还从来没有来过厨房,一是对这个宅子没有什么好奇的,而且又怕迷路。二是穆格也告诫过,厨房是最需要干净的地方,不在里面做事的人不可以随便进入。所以找瑞克的时候,为免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没进去。
钟泽几次路过厨房,都只是探头向里面张望,中间的一张大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蔬菜瓜果,旁边的架子上还吊着各种干肉,靠着墙的地方摆着几个烤箱和炉灶,最后还有一排木制的大柜子,钟泽只认为那应该是放餐具的。
果然不出所料,厨房里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摆设,只是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可能是树叶盖过了窗户吧。但是穆格带来的那只红色的金属盆却不见了,这厨房的面积也不是很大,会在哪里呢?
“小忘,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
“什么?”
可能是太贯注找那个金属盆,被上清提醒了一下,才发现在这厨房里有一种几乎规则的“滴答……滴答”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水在一滴一滴地滴落的样子,轻轻地,从厨房的角落传来,怎么有点象上清的脚步声。
钟泽和上清缓缓地靠近那传出声音的角落,角落里原来还藏着一只黑色的大柜子,足有两个人那么大,上下各有两个拉门,如同将柜子分成了两个部分。拉扣上并没有锁,只是随意地扣着。
在这样的光线下,这柜子是很难被人发现的,而那声音便是从那柜子里的下半部分传出来的。钟泽看着上清,他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这黑色的大柜子,随后,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把手放到下面的拉门上,没花什么力气就把门打开了,一股恶臭立刻飘散出来,不知道这木柜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对气味的密封效果这么好。
那金属盆被摆在柜子的底部,一个漏嘴吊在它的上方,联结着依旧关闭着的木柜的上半部分,漏嘴中不断有油脂一样的东西滴落在金属盆里,那些油脂样的东西浅黄色还混杂着红色的东西,金属盆的四周凝结着厚厚的油脂,看来已经被使用过很多次了,整个木柜中到处都是油脂的痕迹。
钟泽捏着鼻子轻轻地问身旁的人:“这些是什么东西哟?好像还有血混在里面。”
上清对着这么恶心的气味居然可以没有反应,话说,他刚出来的时候,身上差不多也这个味……
上清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地回答:“你打开上面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说着,上清站起身子,双手扣上大木柜上的拉门,转过脸来说:“不过,你最好有点心里准备。”
不等钟泽问他为什么,上清就直接将拉门打开了,无数的人体残肢赫然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被肢解的人体,手,脚,甚至还有血肉模糊的头颅,像挂干肉似的挂在里面,皮肉都被切开,混着血的油就是从这里面流下去的。
这个场面吓得钟泽叫出了声,上清赶紧又捂住了她的嘴,拉着她就跑了出去,钟泽才明白上清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知道了。
“那……那个……”钟泽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拖着疲软的双腿,被上清带着跑,如果上清没拉她,她恐怕连走路都成问题。
“那是尸油啊,傻妞,你可别跟我说不认识它。”
尸油?突然想起七月曾经说,这个宅子里用的油灯都是特制的油,难道就是这尸油?本能地看了一眼挂在墙边的灯,那昏暗的光线照得她的影子一下一下地跳动,玻璃罩里的油泛着微亮的光,那浅浅的黄色一晃一晃,晃得钟泽胃里一阵恶心。
天啊!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返回原先躲藏的那个房间,一直等待着两个人的克劳丽亚和十月终于有了豁然开朗的表情。
“那个,瑞克……”克劳丽亚突然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上清按着钟泽,不让她说话,自己说:“还没找到瑞克,我们不能丢下他,先去找到他,我们再一起走吧。”
“不要找他!”克劳丽亚突然大吼,引得十月和钟泽都看着她那煞白的脸,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结巴地说道:“我……我是说不用去找他了。”
“为什么呢?”上清紧盯着克劳丽亚,如同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带着审问的语气。
克劳丽亚被上清的眼神逼得躲闪不定,额角的汗不停地淌了下来,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了几句话:“那个……他出村庄了的,我约了他这个时间在小溪边商量事情,他可能已经在那边等我了……”
十月和钟泽瞪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克劳丽亚。
“是这样吗?”上清的眼神依旧紧逼着克劳丽亚不放,克劳丽亚侧过头避开上清的眼神,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意外地,上清赞同了克劳丽亚的话,“那我们就出村庄去找他。”他收回了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见上清赞同了自己的谎话,克劳丽亚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十月和钟泽的表情,似乎并未引起他们的怀疑。
钟泽以为上清是为了不让克劳丽亚伤心,才没有说出真相,其实上清很明白,克劳丽亚杀了瑞克。
一切准备完毕,上清打开了门,在确定外面无人之后,几个人陆陆续续地出了房间。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七月幽幽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回廊里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