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三十分,是晚上的集体活动时间,天使之家的137名孤儿,一部分在SA上学的去晚自修了,有几个孩子在房间没有出来,参加的,只有四十多个孩子,具体谁在谁不在,没几个人记得清楚了,没有参加集体活动的孩子,都声称自己在房间或者去了学校,没有人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隐瞒的样子。
而第二个男孩,李岩的死亡时间,是在那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九点半一名护士发现余洋的尸体之后,立刻就报了警,在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留意到李岩失踪了,值班警察九点四十分到达天使之家,十四名工作人员,轮流接受询问,十点十分宋承岩到达,带走尸体,李请夏在孤儿院等待,十一点,警察陆续离去,孤儿院工作人员开始查房,十二点,李请夏离开,看到了那个年轻的调酒师,出现在后院,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所有人时间表简单明了,看似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门卫没有撒谎的话,那么凶手就在天使之家。
至少,是杀死余洋的凶手。
取证,排查什么的,是鉴证科的事情,分析什么的,是他们重案组的事情,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行为分析师,请夏在状态不佳的时候,是懒得动用大脑的。
她也就只好奇一件事,那个晚上,突然出现的调酒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易成弄出来的问讯资料,她都懒得去看,因为呆久了,怎么也不会觉的,凶手会是天使之家内部的人,她打着哈欠,连喝了好几杯咖啡,硬撑着,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独自去后巷的小吃街,在一家小小的混沌摊,叫了一碗混沌,在夜色慢慢降临的时候,独自吃完。
很多人从这里经过,讶异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怎么会一个人在地摊上吃饭,她也不大在意别人的眼光,吃完了饭,又买了一个冰淇淋,边走边吃着,慢慢晃悠进了酒吧街,在那间名为fire的酒吧里,点了一杯雪顶咖啡,坐在小角落里,安静的发着呆。
突然间的,不知何处传来几不可闻的劈啪声,酒吧里瞬间被黑暗与寂静包裹,只剩下有些桌子上,星星点点的蜡烛光,一秒的错愕过去之后,尖叫声在四处起伏,请夏第一反应是抱紧了自己手上的包,两秒之后,小舞台上的应急灯亮起,酒吧领班站在唯一的一束光下,冷静的说明停电原因,只是跳闸而已,十分钟后便会恢复供电,那些化着艳妆的女孩子们,在微弱的烛光下面面如鬼魅一般,请夏面前的烛灯熄灭了,调酒师过来帮她点燃,顺势就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知道我在找你?』她头都不抬。
『是,那天晚上,你看见我了,我也看见你了。』
『为什么?』
『我没有杀人。』
『也许我知道,但是程序上说,你的嫌疑很大。』
『那么,为什么,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呢?』
『我知道不是你。』
年轻的调酒师低下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答案的话,也没有多大关系。』请夏嘟着嘴喝了一口咖啡。
『你是警察吧,不想尽早破案吗?』
『想,非常想,』她认真的回答,『但是这不能成为我强迫别人的理由。』
『真抱歉,我没有办法帮到你。』调酒师很遗憾的抬起头,烛光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站的离我很近,我听见那个带你走的男人说天使之家发生了命案,人都是这样,面对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就没有办法保持冷静,我弟弟住在那里,我也是在那里长大的,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地方。』
『可以理解。』请夏点点头。
『我一直想带走我弟弟,可是我赚不到足够的钱,他们不让我带走他,那天晚上出事之后,我按捺不住自己,一定想要去看看,我请了假,跑到了天使之家,但是门卫不让我进去,然后我从后院翻墙进去了,我去了宿舍区,我看见我弟弟好好的睡着,然后我就想要走,但是警察太多了,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闯入的外人,我意识到我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所以我就在后院躲着,直到警察撤出去了,我才走,然后就被你看到了,但是,我什么也没做,也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请夏话还没说完,电话突然响了,她看了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放在了桌上,没打算接,她基本上不接陌生人的来电。
『我想知道……』电话又响起,她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发现是宋承言的来电,她接了电话。
『第三起命案发生了。』宋承言的声音透着疲惫。
『我知道了。』
『请夏,』宋承言犹豫了一下,『我知道国内并不是很在意测写师的作用,但是我想听一下你的看法。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宋承言的声音有些激动,『李请夏,你到底在想什么?三个孩子的生命被剥夺了,我感觉不到你的愤怒,你不想要抓住凶手吗?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下一起命案发生吗?』
李请夏的脸色白了一瞬,她看了眼调酒师,那少年点着一支烟,安静的听着她的电话,她抓起自己的包,走到了酒吧外面。
在清冷的夜风中,她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现在,你是法医,我是测写师,我们都没有充分的话语权,我告诉你我的判断,但是,请你不要告诉易成,不要告诉任何人。』
宋承言无言的听着。
『凶手对孤儿院的情况非常熟悉,他肯定身材娇小,不引人注意,时间轴上没有瑕疵,但是也不可能是孤儿院外面的人,天使之家的管理体系非常完整,没有外人可以连续杀死三个孩子而不被人发现,而孤儿院工作人员的值班时间是固定的,只能是孩子,在几十个孩子集体活动的时候悄悄消失都不会引人注意的人,他不喜欢说话,任何时候都是一个人,但是很乖,从不违背规则,没有个性,没有才能,什么都很平凡,他借助杀人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暴力欲望,发泄他的不安,寻找存在感。』
『你很了解那些孩子,这么说来,你已经有答案了吗?』
『没有,这样的孩子太多了,没有个性,没有才能,甚至连外貌都不漂亮,或者,有着各种各样的残疾,世界从一开始就将他们遗弃,他们带着愤怒,却卑微的活着,不敢以任何方式说出自己的不满,一直压抑,直到彻底崩溃,他们的内心贫瘠干涸,只有别人的血才能滋润。我知道,我知道又怎样,天使之家孤儿院至少有二十几个这样的孩子,他们从心智尚未发展时,就被放在了一个卑微的位置,他们有过选择吗?』
『不管出于怎样的理由,谋杀都是错误的,你不该同情依靠别人的痛苦来慰藉自己的人。』宋承言尖锐的提出。
『那江萍呢?』请夏毫不留情的反击,『你敢说江萍不是你杀死的吗?』
『确实不是。』宋承言回答的很平静。
『是,确实不是。』她恼怒的挂了电话,大口的吸着气。
不是在生宋承言的气,是恼怒自己的失控,她没办法勉强自己去想案子的事情,她心疼那个在黑暗中蜷缩的孩子。
一阵阵的不安,在初秋清冷的风中卷住了她,这个晚上,九月十三日,在天使之家第三起命案发生的夜晚,她站在喧闹的酒吧门口,茫然不知所措。
那天晚上之后,请夏就一直不大舒服,莫名的心慌,头晕,还一直持续低热,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血压已经低到一个很危险的界限了,干脆请了假在家休息,也没有去治疗,第四天的时候,宋承言过来敲门,她看见是他,烦躁的想要关门,却被他硬挤了进来。
『你病了,我过来帮你看看。』他提着药箱,放在了餐桌上。
『你帮我看?还是算了吧。』她翻白眼,『看见你,我就觉得我已经是尸体了。』
『你不用再逃避什么了。』宋承言自说自话的坐在桌子旁,打开了药箱,拿出血压计,然后才平静的说,『那个案子,已经结了,和你预料的一样,你果然很有天赋。』
『行了,不要说下去了,我不想听。』请夏伸手抓乱自己的头发。
宋承言有点担忧的看着她,还是说了下去。
『那个孩子,在杀第五个人的时候被抓了,他出手很快,几乎不像一个孩子。如果没有你的分析,易成也不会这么早破案。第四个孩子是在洗手间被害的,因为有了测写,我提醒易成,将监控的重点放在孩子们身上。抱歉,我答应你保守秘密的,但是我不可能做到,至少,你救了好几条人命。』
『闭嘴!』
宋承言有点好笑的看着她。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啊?』
『那你觉得你在做什么?宋医生?』她暴怒的抓起他的手臂,将他扯到了门口,歇斯底里的对着他尖叫:『你没权利干涉我的想法!』
宋承言沉默的看着她像一只小兽一样的发飙,却在她伸手开门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请夏楞了一下,一瞬间觉得天地有点倒悬,宋承言直接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丢在了沙发上。
该死,她的后背被震的很痛,连日以来的营养不良和低血压让她很头晕,她努力想要撑起身子。却被按住了肩膀。
她伸手就想甩他一个耳光,宋承言敏捷的闪开,低头吻她,距离太近,她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几乎看不清他的轮廓,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是刚从医院回来吧,宋承言的衣服里藏着淡淡的酒精味,很清冽的气息,他的吻温暖,坚定,又不容拒绝,竟让她茫然了一刻。
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让她回过神来,她激烈的挣扎着,在他身下犹如野猫一般扭动,宋承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左手在她身上游走,抚过小巧坚挺的乳房,停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半窒息的昏迷感让请夏的意识有点模糊,他的手只在她的小腹上停留了片刻,划过睡裙轻滑的布料,掀起了睡裙,伸手去解她的内衣,请夏一直在挣扎,他将掐着她脖子的手拿开,随手抓起沙发上的靠垫,捂住了她的脸。
膝盖压着她柔软的小腿,宋承言用腾出来的手,脱下了她的内裤,手指在两腿之间有力的刺激着,他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与无力抵抗,却没有停留,请夏闷在棉质的靠垫下面,看不到宋承言的表情。
她拼命的吸着气,也觉得自己快要被闷死了。可是第一次被这样暴力的对待,居然激起了她原始的兴奋感,她突然觉得自己在期待,期待身体被欲望填满的那一刻,期待宋承言插入她的身体,她甚至不自觉的分开了双腿,将自己诱人的下体袒露出来。隐隐流出的白色水液,诉说着毫不掩饰的索求。
『该死,这算是强奸吗?』她的声音被闷住了,只剩下含糊的呻吟被压制着,宋承言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双腿一阵痉挛。他动作粗暴,但是也没有到弄伤她的程度,愈来愈快的律动挑起了她的欲望,她不自主的开始呻吟,伴随着他的节奏颤抖着,身下大量的液体涌出来,疼痛随着越来越强的兴奋感而消逝了,剩下的,只有纵情的欢愉。
宋承言拿开了刚才的枕头,看着她半咪的眼,猫一样的魅惑,他再次不能克制自己。疯狂的在她的体内冲撞,她的温软湿润包裹了他,让他欲罢不能几乎疯掉。
他们从沙发上滚到床上,那个晚上,忘记了高潮多少次,当请夏体力不支瘫软在床上的时候,宋承言给她打了中枢系统兴奋剂,她躺着,看着他将透明的药剂注入她手臂的静脉血管,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
药物的注入让她亢奋不已,她忘记了愤怒,忘记了一直压在心里的不安,只是剧烈的扭动着身体,迎合宋承言的动作,下身一阵阵的震颤,最原始的快感成了残留在她意识中的唯一一样东西。
直到两个人都被累到,赤裸着身体,在窗户下沉沉睡着,他们睡着的时候,是分开的,宋承言没有抱着女人睡的习惯,而请夏,在睡着的时候,排斥任何人的接近。
天亮的时候,她醒了,事实上也没睡多久,昨夜的疲倦写在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她推醒了宋承言。
『这下,你心里可痛快些了?』宋承言一边穿衣服,一边带着几分认真问请夏。
『闭嘴吧,别以为和我上过床,就能进到我的心里,』她不耐烦的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睡衣套上,然后跑到客厅,拉开了房门。
『你自己走吧,我要补觉,易成住在我楼上,你最好别被他看见。』
『这么在乎他?那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宋承言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这不关你的事。』她撞上房门,靠墙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宋承言的脚步渐渐远去,请夏抱着自己的胳膊,无声的哭泣。
『易成,这样不堪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在乎你呢?』
她已经在黑暗中将自己毁损了,而他,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十六岁时那阳光灿烂简单干净的少年,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她的残破与他的完整,永远也拼不到一起了。
【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