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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记者,姜衷最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搞出一个大新闻。
不要什么少女妈妈生下三胞胎祈求好心人伸出援手——呸,不良少女网吧产子这种新闻做多了果然是会教坏小孩子的。
也不要做什么热血少年见义勇为勇斗歹徒——被盗的受害人恰好是来市里玩的土豪的干女儿?这里面傻子都能看出来一定有什么肮脏的XX交易。
更不要无聊的去报道菜市场的黄瓜涨价五毛钱引发妇联的强烈抗议,整日在这些无聊的小新闻上打转,姜衷何日才能得普利策奖啊!
还好,所谓想睡觉的人总会有人送上一个大枕头。这天晚上姜衷正和几个老同学推杯换盏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听完电话,从上了酒桌就开始发牢骚的姜衷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哈哈,兄弟这下子发达了!”
老同学们纷纷放下酒杯,只见姜大记者整冠束带。二十秒的功夫就从街头的夜深不归人变化成了一个衣冠楚楚的都市白领。
“怎么回事?哪里出了大事吗?”
“卧槽,几十年也难得碰到的大新闻啊!”姜衷跑得比****还要快:“回头看都市频道,吓不死你们!”
话音方落,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留下一群酒肉朋友在哪里各自揣测:是********落马了?还是石化集团的仓库爆炸了?亦或者是出租车司机又散步了?还是哪个学校的校长又禽兽不如了?
跑得比****还要快的姜大记者三下两下的蹦出了酒店,伸手就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旧县!”
“旧县?”师傅一愣之后然后就高兴了起来:“夜班车要加50块钱的。”
“开票就行。”姜大记者拉上车门:“走高速!”
从市区到旧县,走高速只要两个小时出头,走国道要将三个小时但是可以省一笔过路费。通常私家车或者包车出游的,不急着赶路的都会走国道。
姜大记者赶到旧县的时候,都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匆匆地结了账,他只能看到两名神情严肃的民警小哥还在黄黑带子围出来的警戒线外站岗。
“我是记者。”他掏出自己的记者证:“这里是发生了命案是吗?”
小哥很严肃地向他进了一个标准的警礼:“对不起,我们不接受采访。”
“看清楚了,我是省电视台的!”
“宣传的事情请和局里的宣传处联系。谢谢,感谢您支持我们的工作。”
“我是省上来的。”
“警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打击犯罪,人人有责。”
老姜虽然很辣,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遇上了一台复读机。
在案发现场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还不死心的他又转到县公安局的大院门口——他知道,遇上了什么大案要案命案,公安局刑警队都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兴许能够碰到什么可以突破的口子。
不过或许是因为离开旧县有几年的缘故了吧,公安大院的门卫死活不肯放他进去——想当年,老姜还是小姜的时候,凭着刷脸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在各单位来去自如。现如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门卫就能把他给难道了。
正在这一筹莫展之际,老姜忽然看到了一张熟脸,仿佛就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小钱!小钱!”
钱澧正领着同仁们的夜宵低着头往大院里面走呢,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本能地便停下脚步来张望。
姜大记者兴冲冲地跑过去:“小钱,还记得我么,我是姜衷啊!”
“啊……”钱澧正在脑袋里回忆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对方却一拍他的肩膀:“忘记我了吗?我是原来今日旧县的记者,给你拍过照片的!”
这么一说钱澧就想起来确实是认识这么一位老兄了。
那是当年他刚入职没多久,因为一次出警救下了一对轻生的母女而被县委宣传部表彰宣传,宣传部下属的《今日旧县》让他人生第一次上了头版,现在报纸还在家里的相框中裱着呢。
“原来是姜记者啊。”钱澧和他打了个招呼:“这么晚了还来跑新闻啊。”
“啊,有点儿事——方便进去说吗?”
钱澧本来不想带他进去的,再者手上还拎着加班的夜宵呢。但是姜衷却拉住了他的胳膊:“我听说剥皮客又出来了,我可是有他的第一手资料的。”
这句话仿佛有着莫大的魔力,钱澧打量了他几下之后:“你跟我进来吧,不过待会儿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没有领导的批准,你可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放心吧,我也不是第一天吃这碗饭的了。”姜衷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刑警大队的罗大队吃这碗饭的年头已经超过二十年了,上一次他看到如此可怖的场景还是一个英武非凡的小伙子,而现如今,他已经成了一个微微有些谢顶,身材还有些发福了的中年人。
“说说你知道什么吧。”罗大队点起一根烟,甩给了姜衷一根。姜记者不是外人,罗大队和他也熟,彼此没有那么多客套话。
“罗队,咱哥俩有年头没见了啊。”姜记者点了烟,在皮沙发上翘起一只腿:“还记得上次么,咱还是在第四国父大学见的面呢。那是一个什么会来着?对了——变态心理学前沿问题探讨。会上有一位麦教授,是第四国父大学心理学系的系主任。”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老姜吐了一烟圈:“哎呀,夏总家女儿的导师,来过旧县的。********都陪客的。”
罗大队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好吧,有这么一个人,市里面那么多教授……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和这位麦教授那是有私交的。”姜衷开始吹了起来:“他是国内搞变态心理的权威,国际上都是有声望的。我就拿那个剥皮客的案子去请教了麦教授。麦教授那可是一样看破天机啊,人家那是有一双慧眼的。他就和我讲了三句话。”
“什么?”
姜衷故作神秘的抽了一口烟,站起来,模仿着教授的做派:“首先,这不是情杀,也不是单纯的仇杀。其次,凶手一定会再度作案,但间隔会比较长;第三,再度作案之后,必定会密集作案。”
罗大队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那位教授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么?”
刑警破案,可不能靠掐指一算。那样还不尽出冤假错案,得有证据说话才行。
“人家教授这么说,必然是有自己道理的。”姜衷信心满满的道:“麦教授对我说,能将活人的皮整个剥下,而且手法果断干脆,没有拖泥带水的地方,可以推断出这个凶手是精心谋划,并且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从这个角度来看,警方当年的排查方向是对的,但是却忽视了一个细节。”
“什么?”罗大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当年花园新村剥皮案发的时候,他也是一名才入行没几年的新人,对于这件全局上下务必关注却又最终不了了之的案件,罗大队一直都记在心上。
“麦教授说,”姜衷简直是在享受钓鱼的快乐:“你们警方虽然判断出来医生和护士很可疑,但是却忘记了有剥皮和屠宰知识的人在农村并不只有这两类。”
这真是平地一声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