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刘常的房间还亮着灯,花春在他房间滔滔不绝的卖弄着自己的离奇的遭遇,把自己夸的花朵一般。刘常年轻时候是个小流氓,现在虽然寡言少语了,但是他的见识还是比小混混一样的花春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花春那花花肠子,刘常可是清楚的很。
刘常面带微笑看着花春,他多久没跟这孩子说过话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赶上自己小时候的赖皮样子了。花春吹的口干舌燥,发现义父依然是那种笑容,一成不变的笑容里花春还是看出了揶揄应付的成份,他闭上了嘴。
刘常看花春不说话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笑道“累了吧?喝口水继续说,故事讲的很好听。”花春脸上红晕一闪而过,一个厚脸皮门派的高手正在崛起,这样消遣的话对花春是一点伤害都没有。花春笑道“我就知道,义父神目如电,任何花言巧语都蒙骗不了义父,我承认,刚才的话有些许虚假成份,下边的话句句属实,比真金白银还真。耶,说起真金白银,孩儿的钱在大街上被人未经过孩儿同意就借走了,孩儿已经十天半个月没吃没喝了,义父你是不是可怜可怜孩儿,再打发孩儿一点饭钱。”
刘常看着花春可怜兮兮的样子,怒骂“十天半个月没吃没喝咋没把你饿死?要钱没有,你看老子身上哪块肉好吃,割下来解馋。”说归说,还是给花春一包银子。
看花春笑嘻嘻的接过银两,刘常道“春儿,我问你,当初为父打发你出去,就是怕你趟这浑水,看你一路向北,我就让你十六叔保护你。可是你为何在北边办完事不去东边或者西边,偏偏一路向南,来到这里。你进了泰山剑派,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花春心里一动,自己猜的真不错,义父确实想支开他,在那个小镇上打死小偷的人原来是十六叔,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熟悉,义父真是用心良苦啊!花春想到这,嬉皮笑脸的道“孩儿说的话你还敢信吗?”刘常被气笑了,怒骂“你嘴上毛都没有长齐,还想在我手心里蹦跶,说吧。”
花春喝了口水,开始了山南海北口若悬河的乱吹。天渐渐发亮,他打了个哈欠,想继续说,发现义父已经不见了。做人怎么可以如此不厚道呢?走了好歹也跟我说一下呀。花春喝了口凉水,依然压不住心里的委屈。
听众没有了,花春悠哉悠哉的回自己房间睡觉。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昨晚上在城东边发现几个女人和小孩,女人赤身裸体被人侵犯过,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但是都不致命,死因不明,小孩身上的血被放干,不知道什么人这么残忍。今天上午城东一个蒙面人在街上遇到一个外族人,被外族人偷袭,伤势严重,幸好被路过的江南神拳门的人救下。有人认出受伤的蒙面人是泰山剑派的掌门人卓不凡,在那外族人出现的房子里看到那家主人全家的尸体,还有几个女人和小孩,有一个女人已经死亡,应该是被人用邪术过量采补致死,和昨天晚上其他死去的女人手法一样,应该可以确定是一个矮小猥琐的外族人所为。与之对应的就是城里丢了很多小孩和女人后,人心惶惶,有骚乱的迹象…”
花春心里巨震,该来的来了,还来的那么快,卓掌门这样的高手也受伤了,自己还真是个扫把星,谁对自己好准倒霉。
花春问清楚卓不凡的住处,急匆匆的赶了过去,卓不凡对他有知遇之恩,还救过他的命,他心里拿他做长辈看待的。
卓不凡看到花春,笑道“消息挺灵通的,现在跟你义父在一起吧?如果跟彭城四邪在一块,你没有这么快赶过来,毕竟怪无心也受了伤。”花春看着卓不凡还能走动,气色也挺好,放下心来。然后他看到了神拳门的弟子,有些尴尬,作为一个标准的手下败将,待在这里实在有些不舒服。
还好,很快来了个台阶,他义父刘常来了。卓不凡抱拳道“刘管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刘常笑道“刘某也是久仰卓掌门大名,今日才有缘得见,幸甚!”客套一通,刘常叹道“昨日我们在红叶雅居遇到牙可稀那厮,那厮三拳两脚把彭城四邪的怪三爷打倒,散家堡的散长笑也差点败与那厮之手,逼的散长笑在关键时刻使出绝招,才刺了那厮一剑。”卓不凡玩味的看着刘常,刘常不自然起来,亏心事做多了,感觉哪里都有鬼。
好在卓不凡并没有追问,只是皱眉道“牙可稀路过我身边突然出手,其实我也是有防范的,只是没想到他的功夫那么厉害,一时大意,被他震伤。现在想来是他伤势未愈,功力大打折扣,我才捡了条命,不过他也不好受,我数十年的修为纵然差他太远,也够他受用了。可惜他一个人,目标太小,现在就算我们把沛郡翻过来,也不一定能找到他,这个残局,还有谁能解?”屋子里一阵沉默。
一个豪气的声音道“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他牙可稀有三头六臂我也不会放过他。若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外人凌辱我的姐妹,屠杀我的兄弟,而无动于衷,那活着还不如死了。”神拳门的弟子齐声暴喝“虽死无憾!”花春听的热血沸腾,卓不凡和刘常心里一震。
没有外力入侵的中原武林如一盘散沙,一旦出现危机,那盘散沙就会凝聚起来,如同如今的局面,大街上各门各派的人都出现了,他们虽然很害怕,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花春跟着杨府的人在沛郡城里转了一圈,除了遇到几个让他们意外的门派外,并没有发现异常,没有异常就麻烦了。果然,打探消息的人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叹了口气道“昨天晚上,名剑阁的人被杀光,名剑阁的司徒灵儿被掳走,蓬莱阁的人除了逃走的无一生还,蓬莱阁的崔若冰被掳走…今天凌晨,在城南发现了几具女尸和几个孩童的尸体,司徒灵儿和崔若冰也在其中,确认是…牙可稀所为。”
花春惊呆了,心里针扎一样痛。为什么会这样?花春一路狂奔,觉得肺快要炸了也不想停下来,一直到了蓬莱阁的人所借宿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万一崔若冰还活着再缠着自己怎么办?他一步一挪,步履维艰,脚越来越沉,看到大厅放着的尸体,他终于走不动了。
虽然刚开始他只是想耍个流氓,调戏崔若冰,但是知道崔若冰的身世以后,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她。这样的结果,他接受不了。
听到外边有动静,里边的人走了出来。花春冷冷的看着花千树,冷笑道“你不逃,你也许死了,但是你现在活着,晚上睡觉的时候难道就不会做噩梦吗?我看不起你!”花千树发白的脸变得惨白,感觉他的身体瞬间垮了,身体佝偻下去。花春一眼扫过去,看到钱五岳仇视自己的眼神,他很想跟花千树打一架,他很想发泄。可是看着躺在大厅里的崔若冰,他手脚冰凉,出了院子,他泪流满面,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何止是弹,简直就是泪如雨下。牙可稀,漠北极乐门,你们等着,我只要活着,就不会让你们好过。
沛郡已经算不上乱了,因为已经空了,大街上除了步履匆匆的江湖人物,再也没有其他人。店铺已经没有开门的了,花春想找个地方大醉一场都没有机会。他浑浑噩噩的穿街走巷,听到隐隐约约的打斗声,他精神一震,远远看到一个矮小的人动作迅捷,几个围着他的人转眼功夫被放倒好几个,是牙可稀。
花春一路狂奔,只见那打斗的地方又出来一排拿弓弩的人,看服色应该是乾元山的人,手持弓弩,应该是风寨的人。两排弓弩射过去,牙可稀虽然躲得很快,但是他身上有伤,还是中了两箭,功夫到了他这个级别,摘叶飞花皆可伤人,花春看着牙可稀手上接到的弩箭暗道不好,这些风寨的人要遭殃。
风寨的人箭射出之后,退后两步,从墙上蹦下来四个人,那四个人各持一种兵器,进攻防守恰到好处。牙可稀身中一剑一掌两箭,身手大打折扣,在四人包围中左冲右突,相当狼狈。
时间越久,牙可稀越焦躁,他本是以内力见长,若在平时这几个人他何用如此大费周章。受伤之后在担惊受怕中练功,既怕走火入魔又被人暗算,收效甚微。他本是怜香惜玉之人,不会对女人如此野蛮,可是心浮气躁压力倍增之时被他抓到的女人和小孩就遭了殃,被他折腾的不成人形。
牙可稀以为采补练过功夫的女人应该效果会好点,他冒险抓了几个,还是不甚理想。他身在局中,知道不拿出绝招,早晚被围着他的四个人累死。牙可稀运出仅存的内力,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他暴喝一声,围着他的四个人感觉压力倍增,退后一步。牙可稀收功后退,跳上院墙,转眼消失不见。那四个人发现上当,待要追时,为时已晚,看着牙可稀消失的方向,忍不住长吁短叹,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等花春气喘吁吁的跑到打斗的地方,乾元山的人已经走远了,神拳门的人看着花春,有些气馁,沮丧道“我以为我们的功夫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在人家手底下仅够打个照面。可笑啊!可笑!今日不死,明日再战,不死不休,几位兄弟不要慌,我们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们,在九泉之下继续做兄弟。”
花春无言以对,目送着神拳门的人远去,回头看了看牙可稀消失的地方,蹦起来抓住院墙,翻了过去,下边是个臭水沟,花春从臭水沟里蹦了起来抓住院墙,臭烘烘的又跳了回来。有多大能力吃多少饭,不自量力早晚会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