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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对的人,错的人

下午上课的时候,梁真真还在想着怎么跟室友说自己以后都不住宿舍的事,虽然她家住在本市,可毕竟离学校还有段距离,有时候早上的课很难赶过来,而且大学都要求住校,她不想搞特殊化。

可如今,她被迫去接受不平等条约,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说法,以至于上课完全没有心思听讲。

更背的是,居然被老师给点名了。

“梁真真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我刚才讲了哪些要点?”戴着黑框眼镜的女教授阴森森地问道。

她脑中一团糨糊,根本就没去听老师讲了些什么。

“我……”梁真真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坐在她旁边的薛佳妮忙伸手拨了拨她,另一只手指着自己桌上课本的某段,意思很明显,可今日的梁真真完全不在状态,脑子里一团乱。

平日里的优秀三好学生,今日却当着全班一百来号人的面,出大糗了。

这堂课的讲师还偏偏是他们学校素有“老巫婆”之称的甄教授,要知道人家都四十好几了,还没有结婚,那背后的流言啊,真是堪比流沙。

“今天一下午你都神思恍惚的!昨晚干什么去了啊!打野战还是做强盗了?”甄教授厉声说道,她可是F大有名的毒舌,什么话都敢说,不分男女。

“哈哈哈……”顿时,全班一阵哄堂大笑,尤其是男生,看向梁真真的目光更为暧昧了,那么直接,让她脸颊轰的燃烧起来,巴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笑什么笑!都给我把态度放端正一点!你,放学后去我办公室把今天下午的课程给我理解透彻了!”甄教授发怒了,凡是在她课上开小差的学生统统少不了惩罚,且言出必行,曾经有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的学生,一直处于挂科中爬不起来。

这也更加奠定了她“老巫婆”的称号,几乎没有几个学生敢去挑战她的权威,除非那种权大势大或者压根不在乎这些的。

而梁真真,显然不属于其中之一。她没有优渥的家世,只能努力学习争取拿到奖学金帮叶妈妈分担一部分经济支出。

之后的半堂课她如坐针毡,脸颊一直跟火烧云似的烧得通红,火辣辣地提醒着她刚才的难堪,老巫婆的那句“打野战”更是深深刺痛了她,就好像被戳中了痛处一般,让她无所遁形,偏偏还是在全班同学面前,让她抬不起头来。

然而,最让她忐忑不安的是放学后她应该怎么办。恶魔她得罪不起,老巫婆她也得罪不起,如果挂科她肯定拿不到盼望已久的奖学金,那么明年的学费又是一个大问题。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大家纷纷收拾课本离开教室,梁真真还呆呆地垂着脑袋坐在那,思绪一片混乱,茫然抬眼,正好接触到老巫婆阴森森的目光,似乎在说:别想蒙混过关,马上来我办公室!

瞬间,她脑袋一片清明,暗自有了决定。

收拾完课本正准备起身,却被好友薛佳妮拉住手柔声安慰道:“真真,你别把老巫婆的话放在心上,她那毒舌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就当她是在放屁哈,乖,回神了。”

“是啊,真妃,老巫婆那是由于内分泌失调外加更年期提前导致性格扭曲暴躁,像她那种缺少男人呵护的老女人自然嫉妒我们这些年轻貌美的女生,你可别中计了。我看她啊,就是因为自身条件缺失才羡慕那些打野战的人。”葛茜的嘴巴一向是损人于无形。

“扑哧……她的变态性格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到,真妃,你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嘛!”就连一向温婉的秦悦然都开口了。

梁真真很感动,庆幸自己认识了这么一帮好友,悦然是她们宿舍乃至她们班上最温柔娴静的女生,话很少,这会儿居然说俏皮话来安慰自己。

“嗯嗯,我没事了。”她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殊不知这比哭还难看。

“哎哟!你这是笑吗?”薛佳妮伸出爪子去捏她的脸,两人闹成一团。

“好啦,我真的没事了,就当作是被疯狗咬了一口。”梁真真话里的“疯狗”意有所指,自然不会流露在好友们面前。

薛佳妮收起开玩笑的表情,认真地问道:“真真,你是因为担心叶妈妈的病情吗?不是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梁真真突然想到可以用这个作为离开宿舍的理由,虽然欺骗好友让她有些于心不安,可这种不光彩的事还是让它深埋心底吧。

“嗯,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可我想搬回去住,方便照顾叶妈妈。”

“那你每天来回跑多不方便啊!”薛佳妮皱眉。

葛茜突然贼兮兮地笑道:“该不会是叶公子要求的吧?两个刚刚坠入情网的人需要多点相处的空间哦!所以,咱们能理解啦!”

薛佳妮马上兴奋起来,“真的吗?昨晚你们是不是约会去了?”

梁真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呼吸都困难了,可她佯装镇定地笑了笑,“没有,哥哥拒绝我了。”

“啊!”薛佳妮和葛茜两人同时惊呼出声,没料到会是这样,那刚才她俩说的话岂不是严重伤害了真妃吗?

“真妃,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哎呀,都怪我这个大嘴巴!”葛茜颇为自责地说道。

“真真……”

薛佳妮刚准备说话就被梁真真抢白了,“没事啦,你们又不是故意的,再说经历了昨晚我也想通了,哥哥跟我是注定不可能的,我们毕竟是法律上的兄妹。”她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落寞。

“这个该死的叶成勋!眼睛不知道长哪去了!他……”薛佳妮气愤地骂道。

“佳妮,你以前不是跟我说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吗?我已经看开啦。”梁真真强颜欢笑,努力忍着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本来昨晚被哥哥拒绝之后她心里就很难过,偏偏还遇上那个恶魔,再加上刚才老巫婆的嘲讽,一连串的事件弄得她心力交瘁,好像随时会崩溃似的。

“真妃,你这么善良美好,一定会遇到好男人的。”葛茜瞪着圆圆的眸子,认真无比地说道。

好男人?梁真真心里苦笑,估计她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把自己给毁了,恶魔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的,现在她只期盼他能早日腻烦她,然后放自己一条生路。

薛佳妮看着好友眼底那抹淡淡的哀伤,心里暗暗骂道:叶成勋,你这个混账王八蛋!真是瞎眼了!沈珺雅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只不过是个眼高于顶的势利娇小姐而已!

她倒是要看看这俩人能走多久,会有什么好结果!

“真真,相信我,你值得更好的男人。”这是她发自肺腑的声音,亦是最真诚的祝福。

然而,当日后她了解事实真相后,才发觉这句话无形中触到了好友的痛处。

“好啦,我去老巫婆办公室面壁思过了,要不然她待会儿又要叽叽歪歪地说个不停,我耳朵可受不了。”梁真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尽管她们都是一番好意,可却硌得她心里难受,就像针扎似的痛入心扉。

薛佳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虽然笑得跟没事人似的,可眼底那一触即逝的悲伤还是被她发现了,感情之事果然是伤人肺腑,只能依靠时间这剂最好的良药。

后来她才明白真真悲伤的远远不只是被叶成勋拒绝的事,更多的却是沦为滕靳司囚宠的痛苦和无助。

“靴子,真妃的背影看上去……很让人心疼。”葛茜歪着脑袋叹了口气。

“都是叶成勋那臭男人害的!”薛佳妮愤愤不平地骂道。

老巫婆办公室里,沉闷压抑的氛围扰得梁真真思绪难安,心里一个劲祈祷着恶魔最好今晚有急事,然后忘了她的存在,这样,她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清越动听的音乐声骤然响彻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梁真真已经无心去欣赏那舒缓悠扬的曲调,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看到来电显示时,心脏位置咚咚咚地跳跃起来,一时之间忘了按下接听键。

“不知道把手机调成静音吗?懂不懂尊重两个字怎么写?”老巫婆的整张脸因为咆哮而变得扭曲起来。

梁真真吓得手指哆嗦了一下,不小心按住了拒听键,待她反应过来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正准备重拨的时候老巫婆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别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响起的声音,赶紧做完功课!”老巫婆阴森森地说道,她的不近人情、专横不讲理在学校早就出名了,这也使得大多数人不愿意跟她打交道,久而久之,她的性格便愈发孤僻怪异了。

一瞬间的迟疑后,梁真真还是将手机状态设置为静音,然后放回口袋里。

期间,她一直感觉到手机在轻微振动,荧光在口袋里闪烁个不停,犹豫了好几次要不要接,可老巫婆就坐在她对面,还时不时瞅她两眼,搞得她愈发坐立难安,只能在心里祈祷着恶魔不要发狂,待会儿跟他好好解释清楚。

殊不知,惹怒滕靳司的后果——真的很严重。

滕靳司很恼火地看着手机,该死的小女人居然敢挂他电话?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不会把她怎么样?

连着拨了两个,还是不接,他的怒气轰的一下就上来了,脸上瞬间阴云满布,周身似笼上了一层冰,捏着文件的手指逐渐收拢,直到它被揉成一团,越变越小。

站在他身边的南宫辰自然感觉到了老板滔天的怒意,缩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梁小姐真是奇葩中的翘楚,不仅敢挂老板的电话还敢不接,Oh,My God!

“把最近HIC集团泄露给你的商业机密文件全部转发给他们的副总陈经然,告诉他,泄密者是叶成勋。”滕靳司性感的薄唇邪魅地勾起,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寒彻如霜。

南宫辰心里一凛,看来老板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要不然也不会想出这般狠招,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道:“是,属下一定办好此事。”

盗取商业机密这一项罪状可大可小,严重者,甚至会因此而锒铛入狱。

而且,此事一旦公之于众,叶成勋在商界将再无容身之地,声名狼藉得不会有任何一家公司敢聘用他,相当于成了废人。

这对于一个对事业怀着美好憧憬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直接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待南宫辰领命出去后,滕靳司靠在黑色皮质靠椅上,微微合上眼睑,紧抿的唇线透出刚毅和决绝。

小野猫,这就是你惹怒我的后果,敢于挑战我的权威,就得有胆量去承受!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这还只是小手段而已!

而此刻的梁真真还在专注地和课本奋斗着,安静下来的手机让她心里也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想着待会儿就给恶魔回个电话解释清楚,不然遭殃的人可是自己。

从老巫婆办公室出来后,都已经快9点半了,她拿起手机回拨过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好听的女声传到她耳朵里,让她微微愣住,不在服务区?

这是怎么回事?恶魔的手机没有信号?

她有些不解,重新拨了一遍,还是如此。水汪汪的黑瞳里写满了疑惑和纳闷,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怎么办?

打不通电话是不是意味着她今晚可以不用去恶魔的别墅了?那儿的具体地址她都不知道,想去也不认识路(当然,她是绝对不想去的)。

如果恶魔存心找她,会找不到吗?别杞人忧天了,既然他不来烦自己,正好乐得清闲,多好!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回宿舍的路上,她犹豫再三要不要再发一条短信过去,可随即一想,他们那种大老板哪有时间看短信啊,还是算了吧。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甜,还做了个美梦,梦里面叶妈妈的病好了,而最让她开心的莫过于哥哥跟她表白了,说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只是碍于两人的兄妹关系不能爱而已。

断断续续地,又发生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事,她记得最清楚的是两人最终冲破重重磨难走到一起,得到叶妈妈的祝福,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个海滨城市,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早上,她是笑醒的,那弯弯的唇角昭示着她心情很愉悦,就连宿舍的室友都看出来了。

葛茜凑过来贼眉鼠眼地调侃她,“真妃,你昨晚是不是做什么美梦了?该不会是梦见什么白马王子了吧?”

梁真真白皙的脸颊上升起一抹红晕,嗔怪地瞥了她一眼,“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然后一溜烟闪进卫生间去了。

“靴子,你看见没有?真妃脸红了,她昨晚肯定是梦见情哥哥了,满面春光啊!连嘴角都带着笑意。”葛茜对着薛佳妮大嗓门地嚷道。

“葛爷,我看你是思春了。”薛佳妮淡定地瞅了她一眼。

“哼!我就想我男人了,羡慕死你们。”葛茜气呼呼地说道,她个性直爽,跟男朋友同居的事实也一向不隐瞒室友,思想行为比较开放。

“矮油,要不要来个现场直播嘛?正好给偶们来一堂启蒙课程。”薛佳妮笑嘻嘻地揶揄道。

“小妮子,你活腻歪了是吧!”葛茜佯怒地抡起拳头朝薛佳妮招呼过去,两人在宿舍里闹成一团,满是欢快的笑声。

躲在卫生间洗漱的梁真真也被这欢快的笑声感染了,心里感叹道:有她们这俩活宝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梁真真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

今天,很适合出门,下午没课她就去医院照顾叶妈妈。

至于哥哥,就算不能在一起,每天能见到也是一种幸福吧。

同一时间,HIC集团大楼内,各个部门都沉浸在一片肃杀紧张的氛围中,不为别的,只因最近集团内部的高层机密总是被意外泄露,大老板非常生气,要知道这可是几千万乃至上亿的损失啊!

副总陈经然紧急召开全体股东大会,下令严查此事,一旦揪出那个内部泄密者,直接送上法庭,以法律手段来制裁他!

然而,整整一周了,此事还是没有个最终结果,毕竟无凭无据的,哪能随便诬赖人啊!此事在公司影响甚大,闹得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听说,就在昨晚,副总收到了一封神秘邮件。

一时间,公司里议论纷纷。

周一早上,总裁办的三位女秘书亲眼看着一身帅气黑色西装的叶成勋迈着淡定优雅的步子走进总裁办公室,半个小时后,踉跄着步子走出来,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颓丧不堪。

三位美女同时面面相觑,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其中一个忙不迭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偷偷将他萎靡不振的样子拍下来传到微博上。

瞬间,整个公司都传开了,每个人都对叶成勋投去鄙夷的目光,那些曾经嫉妒他能力的人这会儿更是不遗余力地打击他、诋毁他,将他骂得一文不值。

所谓墙倒众人推,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叶成勋有些受不了同事们鄙夷和厌恶的目光,神思恍惚地逃出了办公楼,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行尸走肉般飘荡在马路上,究竟是谁?是谁要这般陷害他,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大街上飘荡了一天,不知道该去哪,更不知道哪里可以去。他始终不能理解这事怎么就赖到自己头上了?而且证据确凿,让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副总对他有着知遇之恩,今天早上那失望透顶的表情让他心生寒意,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将他浇得浑身透心凉。

“你还是离开HIC吧,等最终审查结果下来,我会通知你是回公司还是去法庭。”

回想起在HIC工作的这一年多时间,他一向很注重人际关系,从来不会去得罪谁,但大公司内竞争太多,他的优秀和卓越确实让很多人心生嫉妒,因此无形中得罪了一些人。

他将所有可疑人名一一在脑海里过滤,始终不能确定到底是谁要这么狠毒地栽赃他、诬陷他。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吓得他一个激灵,以为是公司的最终审查结果出来了,连忙拿出来,真真?

“哥,你现在有空吗?叶妈妈闹着要出院,你能不能过来劝劝她?”梁真真站在走廊里,用手笼着嘴巴小声说道。

“出院?”叶成勋怔怔地念叨着,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根本就没有精力去解决妈妈的事。

“是啊,哥,你怎么了?”梁真真敏感地感觉到哥哥的不对劲,拧眉问道。

“没什么,还是你劝吧,我现在有点事赶不回去。”叶成勋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这副颓丧萎靡的样子,不然妈妈会很担心。

女孩子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很准,至少梁真真此刻这么觉得,哥哥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温和内敛,反而有些虚浮沙哑,让她心里很不安。

“哥,你真的没事吗?叶妈妈让我打电话叫你过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帮你隐瞒,要不然叶妈妈会生疑的。而且,我会帮你保密的喔。”

梁真真的声音轻缓柔和,有一丝俏皮,有一丝可爱,还有一丝善解人意。

叶成勋迟疑了会儿,明白这件事迟早得告诉真真,有她帮自己隐瞒才不会在妈妈面前穿帮,声音沙哑苦涩,“工作上的一些事,可能会有些严重,在妈妈面前可千万不能泄露了口风,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嗯,我知道了。工作上的事情?那么严重吗?”

梁真真的心脏突突地跳,哥哥的声音让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说了你也不懂的,就跟妈妈说今晚我要加班,如果她实在要出院那就明天吧。”叶成勋的声音虚弱无力。

“哥……”

梁真真还想说什么,那端却已经挂电话了,只剩嘟嘟嘟的声音响彻耳际。

她捏着电话的手指逐渐收紧,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跳将而出,却又没个切实的证据,扰得她一阵心烦意乱。

翻出电话记录,找到那个她最不想拨的号码,按了下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转入语音信箱,请您稍后再拨。”那端传来机械化的柔软女声。

不知道为什么,梁真真突然就想到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小野猫,惹怒我的后果不是你承受得起的。”

一瞬间,她手脚冰凉,心突突跳个不停,哥哥在HIC集团上班的事恶魔是知道的,这件事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不行!她说什么都要亲自求证一番,她的事绝对不可以连累哥哥!

可拨了好几遍都是转入语音信箱,梁真真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右眼皮也突兀地跳个不停,她现在非常后悔没有存南宫辰那个骚包男的号码,以至于现在连人都找不到。

“真丫头,勋儿他说什么时候来啊?”叶澜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吓得梁真真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脸上的慌乱一览无余,“叶妈妈,您怎么出来了?”

“每天躺在床上腰酸背痛的,医生都说了要多下床活动,不用担心啦,勋儿他说什么了吗?”叶澜觉得真丫头的表情有些奇怪。

“叶妈妈,哥哥他……他说今晚要加班,估计没时间过来了。”梁真真知道自己一向不擅长说谎,刚才那慌乱的表情肯定被叶妈妈看见了。

“这孩子,加班也把你急成这样,今天不行那就明天哈。”叶澜揉了揉女儿的额角,宠溺地笑道,她以为是孩子们不想让她出院而想出来的招数,也不拆穿。她就知道勋儿和真丫头都不会支持她出院的,那就多住一晚吧,明天说什么都要回去。

梁真真在叶妈妈温柔眼神的注视下,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但有件事她现在必须去问清楚,“叶妈妈,我学校有点事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您。”

梁真真说完便转身走了,那急匆匆的背影看得叶澜满脸疑虑,挠着头发自言自语道:这俩孩子都怎么了,行为一个比一个奇怪!

医院门口,梁真真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去了帝豪斯酒店,虽然她极其不愿意再去重温一遍那曾经令自己难堪羞辱的画面,可除了那儿,她不知道还可以去哪找滕靳司那个恶魔!

帝豪斯酒店门口,其主楼和左右两翼侧楼的建筑气势雄伟、磅礴大气,颜色一律以黄为底,以白为间,给人一种雍容华丽却不乏轻松跳跃的感觉。

静黑的夜幕下,璀璨炫目的霓虹灯光与漫天繁星交相辉映,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梁真真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只卑微的蝼蚁,身旁过往的名车让她躲闪不及,那些衣着正式华丽的男男女女更让她自惭形秽。

可她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假装不理会那些怪异嘲弄的目光,挺直小腰杆儿走向酒店大堂前台。

“您好,请问滕靳司在这吗?”梁真真唇角浅浅地勾起一抹淡笑,和声悦气地问道。

画着精致妆容的前台美女抬眼轻蔑地打量了她一遍,颇有种狗眼看人低的高傲,“我们总裁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叫的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鄙夷的眼神让梁真真眉心微皱,连个小前台都这么势利,其他人还得了?

“美女,我真的找你们总裁有急事,麻烦你告诉我他在哪行吗?”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尽量轻缓柔和。

“我们总裁的行踪凭什么告诉你啊?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再不走我可要叫保安清场了。”前台美女嫌恶地说道。

梁真真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这女人的态度怎么如此恶劣!欺负她长得像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吗?

果然是恶魔的员工,都跟他一般令人生厌!

“这是一个五星级酒店对待客人的方式吗?真是狗眼看人低!缺乏最起码的素质!”梁真真不客气地回嘴,虽然她性子温顺,可惹急了也会伸出利爪挠人!

“你!保安哥哥,快过来把这个神经病赶出去,影响我们酒店的形象!”前台美女气得双颊通红,干脆扯着嗓子对站在门口的保安撒娇卖萌,然后得意扬扬地看着梁真真,似乎在说:乡巴佬,趁早滚蛋吧!

梁真真气得怒火攻心,虽然很不想就此离去,可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凶神恶煞地监视着她,如果再不走只怕他们会像提小鸡似的将自己丢出去,真是太过分了!

都怪滕靳司那个恶魔,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被这可恶的势利眼给羞辱一顿。

帝豪斯酒店门口,南宫辰将兰博基尼跑车交给泊车小弟,拿着文件袋急匆匆地往大堂内走去,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貌似很熟悉。

不由得转头望过去,天!居然是梁小姐!

他现在很想祈求老天赐给他一个法术立马遁地消失,否则,会很麻烦。

梁真真前脚刚踏出酒店,就看见骚包男南宫辰一脸着急地从她身边走过去,顿时看到了希望似的大声喊道:“南宫辰。”

那俩保安被她的大声唬得愣住了,再一看她叫的人可是总裁身边的大红人南宫特助啊!难道这疯女人真的认识总裁?

他俩被这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带神色也紧张了许多,可看到南宫特助不愿意搭理这个疯女人时,随即释怀了,不客气地想将她撵出去。

“放手!”梁真真乌溜溜的黑眼珠恼怒地瞪向身后俩魁梧大汉,然后对着某个不愿意搭理他的人喊道:“南宫辰你站住,我有话问你!”

南宫辰有些无奈地转身,以眼神示意那两个保安可以滚了,笑嘻嘻地说道:“呦!这不是梁小姐吗?我说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梁真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直奔主题,“我要找滕靳司,你带我去见他。”

南宫辰心里大呼不好,姑奶奶,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老板现在可不在国内,而且,他也不想见你。

“这个,老板去伦敦了,目前归期不定。”南宫辰笑得很欠揍。

“你骗人!他不是去哪都带着你吗?”梁真真明显不相信。

南宫辰黑线,“梁小姐,你太高看我了,老板只有处理公事的时候才会带着我,平时的行踪不是我等能够猜度的。”

梁真真心里一凉,难道恶魔真的已经腻烦她了,明明应该欢欣雀跃的,可这会儿她实在没那心情。

“那,他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梁小姐希望老板说些什么呢?”南宫辰笑得不怀好意,他可是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梁小姐不是挂电话就是不接电话,是个人都会生气,更何况老板那般高傲的人,她难道还以为自己做了那些事之后会不被惩罚?

“我哥哥的事跟他有关系吗?”梁真真不理会南宫辰的阴阳怪气,问得很直接。

“你哥哥的事?什么事啊?值得梁小姐这般专程跑过来质问?难道,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南宫辰的表情故意弄得很夸张。

梁真真有种预感,这事跟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看骚包男这得瑟的表情,明明就是在看好戏!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梁小姐应该多点耐心,别这么浮躁嘛!”南宫辰笑得很欢畅。

“他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惩罚我那天没接他电话?”梁真真脸色煞白地问道。

南宫辰扑哧一声笑了,这个女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要不然也不会来得这么快,不过老板接下来准备怎么玩,他还真有点摸不透。

“梁小姐的想象力果然很丰富,这事嘛,我这个做下属的可不敢妄加猜测,还得老板回国再说。不过,到时候老板愿不愿意见你,那可就不好说了,依我看,梁小姐不如天天来这蹲点,见到老板的概率也会更大。”

“你!”梁真真死死咬着嘴唇,气得脸色发青,这个骚包男真是可恶透顶,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

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居然以为恶魔的不理会是厌倦了自己,殊不知他只是从另外一个渠道下手,拿自己身边的亲人开刀,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太过分了!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梁小姐好自为之。”南宫辰笑眯眯地转身朝电梯走去,这事他已经点得很透彻了,再说就穿帮了。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他给远在伦敦的老板拨了一个电话。

“老板,梁小姐刚才来酒店找您了,已经按您的意思回复,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老板明示。”南宫辰谦卑地说道,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表情。

“不动声色,随时报告她的近况。”

滕靳司的声音冷得像块冰,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能为她的哥哥做到什么地步!敢放他的鸽子?那就得承担起后果!

他会慢慢陪她玩下去,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跪在他脚边求他,他会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狠厉无情!

望着窗外美丽妖娆的夜色,滕靳司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即使跟了老板这么多年,南宫辰这次着实有些摸不透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照理说现在应该是出现的好时机啊,然后趁此机会威胁梁小姐要乖乖待在他身边当一个听话的暖床工具,否则,会让她哥哥承受一辈子的牢狱之灾!

他摸了摸额上的汗,果然是电视剧看得多,留下后遗症了。

还是先把自己的手头工作办好再去操心别的事吧,老板的下一步动作,他唯有静观其变,遵照执行。

梁真真神思恍惚地走出酒店大堂,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南宫辰说的那几句话,看来她的猜测没错,哥哥的事八九不离十是滕靳司那个恶魔干的!

可他现在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跑到国外去不回来,压根就不理会自己,任由自己干着急,这就是他惩罚自己的方式吗?

明知道她很在乎家人,所以才拿哥哥来威胁自己?

恶魔!混蛋!人渣!败类!梁真真心里狠狠地骂道,只恨不得去街上买个小人刻上他的名字,天天拿针扎,拿皮鞭抽,拿开水烫!

在她走出去后,那个辱骂过她的前台哆哆嗦嗦地从柜台下钻出来,心里哀怨不已:妈呀!这个打扮乡土的村姑居然真的认识南宫特助?还跟他说了那么久的话?天啊!她明天不会被开除吧?

跟她有着同样疑问的还有那两个保安,也是心惊胆战地祈祷着自己不会被开除,要不然上哪去找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啊!

除了那三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还有一人也对梁真真的出现表示疑惑和不解。

沈珺雅今天是陪父亲来这见一位老战友的,据说俩人十多年没见了,前段时间才从另一个朋友那得知彼此的状况,这不,就约在C市最豪华最气派的帝豪斯酒店见面了。

“咦?那不是阿勋的妹妹梁真真吗?她怎么会在这?”沈珺雅挽着父亲的手臂从另一侧走向餐厅,正好看见和南宫辰谈话的梁真真,不由得满脸疑惑。

“雅儿,怎么了?看见熟人了?”沈父慈爱地问道,顺着女儿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一眼,让他瞬间呆住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也是这般柔美俏丽,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始终无法忘记他们最初的那场邂逅。

“爸,你看什么呢?快走吧,别让季伯伯久等了。”沈珺雅娇嗔着拉着父亲走了,心想:待会儿还是给阿勋打个电话吧,他妹妹怎么会跑到帝豪斯酒店来?跟她说话的那个男人穿着讲究,看上去来历不凡,这其中说不定藏着什么猫腻。

现在的年轻女孩啊,看着还挺正经的,怎么就……

要不是看她是阿勋的妹妹,她也懒得管这茬事。

“好,走吧。”沈博生叹了口气,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何其多,只是碰巧罢了,再说都过去十八年了,她的容貌怎么可能还那么年轻?

而且,十八年前她就已经出车祸意外去世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

当年的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是他埋藏在心底的一道永久性伤痛。

梁真真回到宿舍,心里一路都在思量着到底要不要给哥哥打个电话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他说得模模糊糊,让她心里很没底。

要想跟恶魔谈条件,她必须把事情弄清楚明白才行,随即按下通话键,“哥,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端有短暂的沉默,“真真,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我不在期间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妈妈,跟她说我去外地出差了。”

叶成勋已经接到副总的电话让他明天去法庭,公司将会起诉他盗取商业机密,尽管他是被冤枉的,可事实摆在眼前,证据确凿让他百口莫辩,一时之间他只觉得浑身似虚脱般乏力,之前所有的努力和辛劳都付诸东流了,现在的社会竟是这般凉薄无情吗?

到底是谁跟他有这般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

“哥,怎么不是我操心的事?这事说不定就是我……”梁真真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

“真真,你净瞎操心,我工作上的事怎么会跟你有关系?”叶成勋开玩笑似的斥道,全然没当回事,只当妹妹是情急之下说错话了。

“哥,这事很严重吗?是不是公司辞退你了?”梁真真半咬着嘴唇轻声问道,她刚才确实是太着急了,以至于差点说漏嘴。

叶成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如果仅仅是辞退,那他根本没必要愁眉苦脸,以他现在的实力去哪都可以找到一份合适的好工作。

而盗取商业机密的罪状一旦坐实,他这一辈子就相当于毁了,搞不好还要坐牢,出狱后也不会再有公司敢聘请他,所学的一切将等同于零,再无施展的可能。

“真真,妈妈就拜托你了,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他颓丧的语气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梁真真有点害怕了,耍赖似的哀求道:“哥,你告诉我好吗?不然我没办法在叶妈妈面前帮你隐瞒。”

“我涉嫌一起商业犯罪案,说不定……会坐牢。”

叶成勋的声音苦涩落寞,就像是吃了黄连一般渗入五脏六腑,将他以往的自信心和骄傲击得一败涂地,残酷的现实好像在嘲笑着他的软弱无能。

前一刻还在天堂,下一秒便掉入了地狱。

他至今都不敢跟女朋友小雅说这件事,生怕她受不了打击而和自己分手。前几天他还在她面前发誓会疼她爱她宠她一辈子,给她最好的生活,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可如今的自己,拿什么能力去爱她?

“我涉嫌一起商业犯罪案,说不定……会坐牢。”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在梁真真脑海里炸开了,手机哐当一声掉到地上,表情呆滞,自己一定是出现幻听了,哥哥怎么会涉嫌商业犯罪?还……还要坐牢?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哥哥你一定是被冤枉的!”她仓皇捡起手机,声音发颤。

“这事虽然不是我做的,可证据确凿,我没有任何辩驳的能力,明知是黑锅可我还是得背着。”

这一天下来,他似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气神,苍老了好几岁,也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叫作世态炎凉。

梁真真脑海里瞬间闪现出某个恶魔的身影,拳头捏得紧紧的,只恨不得拖把刀过去将他大卸八块,有什么冲着自己来好了,干吗要害哥哥去坐牢!

“哥……”

“好了,妈妈身体不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她,让她安心养病。”叶成勋很及时地打断了她的话,沧桑无力的声音让梁真真心口处微微疼痛。

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不会让你去坐牢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梁真真咬着嘴唇暗暗发誓道,明亮如黑宝石般的双眸里写满了倔强两个字。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下课就去帝豪斯酒店大堂内蹲点,那前台小姐和保安看见她都笑得像一朵花,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这姑奶奶惹怒害自己丢了饭碗。

梁真真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整整三天过去了,她都没有见到恶魔的半个人影,就连南宫辰那骚包男都消失不见了,她心里急得就像是烧了一把火般躁动不安。

明天就是法院的最终审判了,如果再没有任何转折点,哥哥就会被送进监狱,那么他的一辈子就毁了,而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

就在她急不可耐的时候,突然听到前台几个美女的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前段时间那个法拉利肇事司机的案子有新进展了!”

“什么新进展?难不成还翻案了不成?”另一个女生嗤笑道。

“据说是有人顶罪去了,一口咬定案发当晚是他开的车而不是之前那位富二代,说是连指纹都测出来了。”

“不是吧,还有这么诡异的事?”

“现在这世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这本来跟梁真真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顶罪”两个字,让她寂灭的心突然复活了。

顶罪?她喃喃自语道:如果顶罪能让哥哥不去坐牢,那么,她愿意尝试。

她下定决心之后便起身匆匆离开酒店,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搜索这方面的案例,为明天做好准备。

这一夜,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哥哥是家里的主心骨,叶妈妈生病后就全靠他赚钱养家,如果他去坐牢,仅靠自己课余时间打工赚的钱根本不足以贴补家用,更何况她还在上学,无疑是被逼上了绝境。

而且哥哥是叶妈妈唯一的儿子,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一旦罪名坐实,说不定要在监狱待上几年,这让她如何隐瞒得住?知道真相后的叶妈妈承受得住这般残酷的打击吗?

说到底这事还是因她而起,泪水无声地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她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心里的委屈和悲苦深深席卷了她,蔓延至四肢百骸,凉透了她的心。

死恶魔!混蛋恶魔!变态恶魔!王八蛋恶魔!梁真真心里一遍一遍地骂道,下嘴唇里侧的嫩肉被她咬得都快出血了,眼里的恨意是那么明显。

通过这件事,她也深刻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和资本去跟恶魔抗衡,他动动手指头都能让她陷入无端的恐慌。

眼泪浸湿了她的枕套,微凉的湿意透过皮肤沁入心尖,已经凌晨两点了,她还是毫无睡意,脑袋里一片清明。

直到窗外渐渐有了亮光,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却睡得非常不安稳,噩梦连连,一会儿孤身处在一片沙漠之中,层层黄沙扑面而来;一会儿如飘零的落叶般荡入偌大的湖泊中央,瞬间被淹没;一会儿翱翔于一片白茫茫的云朵中,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上午没课,宿舍的姐妹们都窝在床上睡懒觉,可梁真真还是忍着沉沉倦意爬起来洗漱,看着镜子里微肿的眼睛,她苦涩地抿了抿唇,将长发披散下来,戴上那副仅为摆设的黑框眼镜,找出一套颇为正式的衣服穿上便出门了。

待她赶到法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自己才是那个商业间谍时,顿时惊倒一片人,就连高高在上的法官大人都愣住了,很奇怪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女人是谁?

叶成勋也惊呆了,反应过来后怒声斥道:“真真,别胡闹!快回去!”

“不!哥,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才甘愿承受这一切的,可我不能这么自私。法官大人,我哥是冤枉的,真正的泄密者是我。”梁真真的声音高亢有力,一字不差地落入在座所有人耳中。

“不是吧?原来是哥哥替妹妹认罪?”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

“唉……这妹妹也太不懂事了,做这种事之前怎么也不为自己的家人想想呢,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估计是为了钱吧?要知道现在可是物质社会!”

……

法庭上顿时像炸开了锅般议论纷纷,就连合议庭也开始窃窃私语,法官更是面露疑惑,似在思索着这女孩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叶成勋不可置信地盯着几米开外的妹妹,她的语气那么笃定,她的神色那么自然,就好像说的跟真事似的。

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真真压根就不懂这些,很明显她是在说谎。

“肃静!肃静!本席宣布暂时休庭,待此案查清楚后再进行审理。”法官朗声说道,威严的气势震慑了每一个人。

梁真真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光认罪就可以的,法治社会还讲究证据确凿,所以她还得配合调查,不过这也够了,至少她为哥哥争取了时间。

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她一定要想办法见到滕靳司,只要他放过哥哥,自己当牛做马都愿意。

伦敦泰晤士河畔某高级会所内的高尔夫球场上,一身黑白相间休闲装的滕靳司正举着球杆瞄准目标,啪的一声,击中。

这几天他都是通过电脑远程会议办公,闲暇时光便和曾经的学长舒尔赫一块切磋球技,每天晚上南宫辰都会定时向他汇报那个小女人的最新动向,日子过得倒挺惬意。

今日,电话汇报时间提前了好几个小时,可他人在球场没有听见,急得那端的南宫辰像是热锅里的蚂蚁——跳来跳去。

一连拨了十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他只能发了条短信过去:老板,事态发生异变了!梁小姐今天上午居然跑去法院认罪,扬言自己才是那个泄密者。法官宣布休庭审理,接下来该怎么办请您给个指示。

两个小时后滕靳司才看到这条短信,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黑曜石般的双眸里闪动着两簇炽烈的火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出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狂躁。

该死的女人!那个男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就那么重要!居然为了他跑去顶罪?连坐牢都不怕?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拨通南宫辰的电话,滕靳司霸气森冷地命令道:“让我的专机过来接我。”

南宫辰心里为梁真真捏了一把汗,这次,你可真把老板惹怒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说不定老板一怒之下将你丢到太平洋去喂鲨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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