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到了旧历新年的夜里,外面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彻云霄,谢家今日倒是及其热闹,谢家素来和邻里关系和睦,所以过年的时候,便都会在一起吃年夜饭守岁。
“大家都多吃点,我先干为敬了。”谢父高兴地举杯一饮而尽。
邻里的张叔张婶,还唐叔唐婶都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称赞谢父的牛饮。若黎则坐在一旁,和大家一同说说笑笑。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爹,我去开门啊。”她蹦蹦跳跳地奔向朱漆的大门。
“若黎。”韩陌的一张笑脸映入了她的眼帘。她娇柔唤道:“韩大哥。”
韩陌一把上前拉住她的绵软的小手道:“吃过饭了吗?城南有焰火集会,我带你去看吧。”
“好啊。”若黎兴奋地笑不拢口。
于是二人拜别了邻里,一路往城南赶去。邻里们羡赞地对谢父说:“老谢啊,你可真够好福气,这天上玉皇大帝的女婿,都叫你给抢跑了。”这一句,竟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哄笑,谢父的心里,也是美不胜收。
果然,城南已经聚集起了好些围观的众人,大家翘望向暗沉沉的天际,等候着一场空前盛大的焰火。
若黎被拽在韩陌的身后一路朝前挤着,无奈人群太厚,虽是挤了很久,却也只能挤到一半的位置,反而更加难以观赏到最极致的景色。
于是若黎道:“韩大哥,太挤了,我们站的远点,看天空亦是一样的。”
韩陌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嘻笑道:“还是我的若黎聪明,反正是朝着天上看,为何要挤在这里面呢。二人很快便退了出来,站在了远一点的地方,人烟稀疏了许多,倒是能自由的呼吸起来。
若黎道:“韩大哥,你闻闻,到处都是炮竹的味道。”
韩陌看着她仰头深吸的美姿道:“这不是炮竹独有的味道,你知道吗?枪支弹药也是这种味道,这是硝味。”
若黎听罢狠狠剜了他一眼,撅起小嘴道:“你真是讨厌,为何没事干提什么枪支啊。真是扫兴。”
见着她假愠的样子,韩陌不觉看的入迷,这个女子总是能轻易地勾起他的醉意,每一见到她,就是滴酒不沾,却还是沉醉入迷。
若黎看着他一直凝睇着自己不放,才娇羞道:“干嘛啊,老看人家。”
韩陌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这般天天看着你了。”
江振廷此时正站在在城南辖区办公处的院落里,看着暗沉的天际,他的心也孤独极了,今年本该回府过节的,这样的辞旧迎新的日子,该是陪伴在母亲身边的。可是今年因是要调查私运军火的事宜,他暂缓了自己回府的佳期,两位夫人已经来电几封,都是尽述相思之情,盼望自己早日回府。
正在神思游离之处,何副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司令,第五军军长张玉田,第九军军长武笑一,第十军军长郑肃都已经到了。他们此时在会客厅了恭候您的大驾了。”
江振廷眼神未移地瞧着天际道:“他们三人对此次来此过年有何想法吗?”
何副官躬身道:“他们没有任何异议,都表示愿意陪同司令来迎接这辞旧迎新的日子。”
江振廷听后微微颔首道:“那好吧,陪我去换衣服,然后接见他们。”
“是。”何副官道。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江振廷突然又想到什么似得说道:“已经派人到他们驻防之地了没?”
何副官道:“人已经走了两天了,估计已经到了。他们去了就说要查检今年各个军区的军火使用状况,他们的军长身在此处,料想他们也不敢弄虚作假。”
江振廷听后冷笑道:“这次倒是要看看,谁心虚了。”
三位军长已经被请上了城南的城楼上,这里早就准备好了桌椅茶具,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点心瓜果,看来真的是盛情难却。
武笑一倒是一副直肠子,一上来,就脱下军帽抱怨道:“这大过年的,被请到这里,看什么焰火,我看司令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他这没家没落的,倒是想着让咱们这有家室的陪同,真是够有意思。”
郑肃看了一眼外面,见只有几个持枪的戍卫,才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你就不怕隔墙有耳啊。”
武笑一埋怨地小声嘟囔着:“我这年下刚娶了一个姨太太过门,我现在是新婚尔燕,怎么能和这个孤家寡人相比。”
此时张玉田走到二人身边道:“你我兄弟都是司令所瞧不上的,要不你看,其他几位眼珠子怎么没来?这是鸿门宴啊。大家各自珍重吧。”
郑肃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叹气。
待到三人坐定,江振廷才一身威严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位侍从。只见他一身毛呢军大衣,黑色锃亮的马靴,威风凛然地走到了他们面前,然后笑容可掬地道:“三位军长,旅途辛苦了。”
三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统帅,别看他年轻,可是办起事来却老道狠辣,他们这些属下,对他都是忌惮万分。
江振廷问:“眼下除夕之夜,竟斗胆让三位军长来此陪云舒度过,真是万分抱歉,只是现在军务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不要见怪。”
张玉田立马接过话道:“怎么会呢?为了dang国利益,不要说少过一个节,就是赔上老命,都是分内的事情。”
武笑一陪着笑脸道:“对,对,分内的,分内的事情。”
郑肃只是笑着点头,没有做声。
这时,何副官走到近前说:“司令,焰火已经准备就绪,是否开始燃放?”
江振廷略略侧头道:“开始吧。”
然后坐在了最前面的一张镶着水牛皮的红木椅上。三位军长随后坐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