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那条街上是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各色新鲜出炉的美食,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大家都热气腾腾地生活着。
对面茶楼里的瞎眼老伯依旧在讲述着各种奇异的故事,听故事的人也都如痴如醉。
银灰色衣衫的男子望着窗外,盛开的樱花在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风摇曳。
一双柔然的小手悄然蒙上了他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
“茉儿。”柏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又被猜到了。”茉儿拿开双手走到柏樛的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八岁左右的身穿黄衫的小女孩,正是曾经的小婴儿现如今已经长成小姑娘的茉儿。
”对面的老伯伯今天又在讲什么故事呢?“茉儿坐在柏樛身边双手托腮望着对面的茶楼。
端着茶水的店小二也被对面茶楼的说书声吸引,没注意脚下的路,脚下一绊,一壶茶水眼看就要倾倒在茉儿身上,柏樛连忙将茉儿抱起。
水壶落在了地上,还是有些滴水溅在了柏樛身上。柏樛将茉儿放下,将衣袖拉开,应该没有受伤,他松了口气。
”男子汉受点皮外伤很正常,柏樛哥哥你总是这么紧张,是很怕疼吗?“茉儿皱了皱鼻子。
“好了,我们去看你姐姐吧。”柏樛笑着敲了敲茉儿的额头。
“希望她不是又在装病。”茉儿吐了吐舌头。
马车停了下来,面前这座府宅的门牌上写着“忆月山庄”四个字。
柏樛抱茉儿下了马车后,从马身上取下一只金色镂空蔷薇花。如果没有这只金色镂空蔷薇花,他们是没法找到这里的。
柏樛跟随蓝深学习了这些年,也知道世上的奇门异术种类繁多。
只是如此重要的东西,他竟然轻易给了阿玫。
忆月山庄的庄主林凡,柏樛虽然见过几次,但总像是隔着一层纱似的。可蓝玫儿却迷他迷得狠,不惜几次装病,只为能找借口在忆月山庄多留几日。
当然了,为了不被拆穿,每次装病蓝玫儿都要找柏樛来为自己诊断。
柏樛探了探蓝玫儿的额头,又替她诊了诊脉,她这次是真的生病了。
柏樛让茉儿陪在蓝玫儿身边,从携带的药箱中配好药,煎给蓝玫儿服下。
已是下午,柏樛送茉儿去隔壁房间午睡后,又回到蓝玫儿房间陪着她。
“他不知我病了,他两日前便有事外出了。”
“嗯。”
“柏樛哥哥,千语阁有许多的书,你可以去看。”蓝玫儿闭上了眼。
“好。”柏樛起身为蓝玫儿将被子盖好。
“柏樛哥哥,”蓝玫儿忽又睁开了眼,“有时我也会觉得好生无趣。”
“不要多想。”柏樛轻声安慰道。
“嗯。”蓝玫儿闭上了眼。
等蓝玫儿熟睡后,柏樛才离去。
半年前蓝深和林萝夫妇决定去远游,此时柏樛也刚成年,故二人将蓝玫儿和蓝茉儿一双姐妹交给柏樛照顾。三人也是半年前回到了百草堂。
父亲去世后,家里许多仆人都已散去,只留下了忠心耿耿的田伯和几位阿嬷,倒是也将院子整理的井井有条。
这半年年来倒也安然,除了蓝玫儿遇到了林凡,惹出着许多情丝。
千语阁的书多是些植物栽培护养的书,且多是关于蔷薇花的,可忆月山庄中的花虽种类繁多,柏樛却未曾见到过蔷薇花。
放下手中的书,窗外的太阳已渐渐西沉,落日西沉处柏樛看到了一片紫色。
此时正是紫藤花盛开的时节,忆月山庄恰巧也栽植了一片紫藤花。柏樛起身寻着那片紫色而去。
一排矮短的篱笆挡住了他的去路,柏樛驻足,有些迟疑,不知该是否会逾越。一只白色的小猫走到他的脚边,用爪子轻轻推开篱笆走了进去。
柏樛笑了笑,亦跟着走了进去。
紫藤花自亭中倾泻而下,缠绕连绵,在落日余晖中散发着清香,柏樛不禁流连。
白猫驻足,回头冲落在身后的柏樛轻声叫唤着。
“你在等我吗?”柏樛略有惊讶,不过这只白猫当真是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他。
柏樛跟着白猫继续向前走去,他们穿过亭子,知道来到一扇门前。
白猫轻轻推开门,回头冲柏樛叫了一声,然后走进房间。柏樛跟了进去,看到了一扇精美的屏风。白猫却不见了,也许它在屏风的后面,柏樛走了过去。
沐浴的女子从水中走出,听见脚步声唤道:“阿兰。”
无人应答,此时一只白猫绕到了木桶前,沐浴而出的女子将身子裹住,俯下身将白猫托在了掌心。
“白雪,你去了哪里,为何一整个下午都不见踪影。”她望着白猫淡紫色的双眼柔声问道。
阿兰拿着衣服走来,看到门开了,想来又是那只淘气的小猫,她无奈的笑了笑,进屋后转身将门关好。
柏樛走在紫藤花下,他回头望见篱笆后的院子里点了一盏灯,夜色中他的脸上一片窘红。
蓝玫儿吃了药又休息了一下午,病稍有好转。
桌上放着温热的清粥,花瓶中也换了一束淡雅的花。
茉儿注意到了柏樛的目光,解释道:“这是月姐姐送来的。”
柏樛望向蓝玫儿,她将目光转向窗外,一轮明月在夜空中洒落清辉。
柏樛没有见过月,大抵也猜到了其中一二,他只希望阿玫病好后能同自己离开这里,不要再与忆月山庄有任何瓜葛。
那对姐妹睡下后,夜色已深。柏樛向山庄外走去,因他心里装着事,需回百草堂一趟不可。
走出山庄,不经意间的回头望去,月光正寂寥地落在“忆月山庄”四个字上。
世人的心事最难揣摩,既然爱的人已在身边,为何又要取名“忆月”二字,为何又要将金色镂空蔷薇花送给阿玫,让她生出希望而又置之不理?
柏樛摇了摇头。
不久之后,一位紫衣的男子走进了忆月山庄。
整个忆月山庄此时正笼罩在静谧的夜色中。他站在木桥上望着水中的月之倒影,月光落在他身上凝结成霜。
白衣的女子坐在月光下的紫藤花下,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白猫。
他望了眼天上遥不可及的月亮,从桥上走了下来,走入水中。
水波微漾,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那月之倒影依旧出现在水面上,只是那木桥上的人已不在。
水中月不是天上月,眼前人不是心里人。
许久之后,另一座石桥的青石板上留下了一行水迹,月光下盛开的蔷薇花丛中沉睡着紫衣的男子,他落寂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安详。
前面有些许更改,会持续更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