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田家准备婚事的时候,方有钱却在李春芳面前哭得异常伤心,责怪她太过心狠,嘴巴太毒辣,得罪人,他与方有财至今没人愿意嫁给他们,到现在单筷子呢。
李春芳心里不好受,儿子的堂妹眼看一个一个出嫁,他们还一个人,好好想起来,她的确要负一点责任。却受不了儿子的排挤,走到方土面前诉苦,“他爹,你看有钱,都到方家祠堂哭去了,这不是拿起鞋板打我的脸吗?”
“这得怨你!名声那么臭,谁愿意嫁过来就受婆婆的气呀!”方土第一次责备她,这让她很委屈。
“生儿子哪是我一个人办得来的?我好端端为家里,忙来忙去,做尽坏人,你以为我就想接受别人讨厌的目光呀?还不是我嫁给你这个穷汉,没点过活的资本,你倒怨恨起我来了!”
“爹、娘,你们别吵了,快去劝劝有钱吧,他这会儿是打算在祠堂的柱子上撞呢!”方有财从祠堂回来,看着他们,无奈地说道。
“有财,你为何不看着他呢!”方土夫妻顿时焦急,扯着步子往外跑。
方有钱在祠堂寻死觅活,村里很多人都在劝解,说他年纪轻轻,大把前途,以后肯定会找到好姑娘的。有一阵子,他似乎被说动了,停了下来。当听到祠堂外呼喊的李春芳,赶紧往柱子里跑,好在村里的年轻人抓住他的胳膊。
“有钱,你这是干什么?”李春芳焦急地冲进来,在他面前伸出双手,“你这样寻死觅活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叫爹娘怎么活呀?有钱,有话好好说,娘知道错了,若是再有好姑娘,娘一定管好娘的这张嘴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呀。”
“爹娘都不会在那样对你们了,再也不把你们的银子全部上缴了!”赶来的方土同样焦急,现在才知道,得了那些银子,也不能做什么。
“爹、娘,我跟大哥说了你们多少次了?你们改过了吗?如月嫁人了,如叶也要嫁人了,咱们方家,剩下我跟大哥没有替方家传宗接代,如此辱没祖先面子的人,留着何用,还不如死了算了!到地下讨饶去!”方有钱多次要往前撞,村人都把他抓得紧紧的。
“有钱,如月嫁人,娘也是不知晓的,谁知道一会儿工夫,她就嫁人了呢?”李春芳紧张得语无伦次。
村民难得看她口哑,心中好笑之余又替方家兄弟可怜。
方若晨在人群中观看,走到不知所措想要劝说的方有财面前,推了推他,眼神示意他看方有钱的眼角,干燥的,哪里有眼泪,都是口水沾染的。
看到方有钱看向这边时使了个眼色,他顿时明白过来。走了过去,“娘,如月嫁人,不是过错,错的是我们兄弟呀!有钱说的对,我们都是罪人,没有女子喜欢,真是罪过,不如死去算了!”轮到他要撞柱子谢祖宗了。
“有财,你……”李春芳这会儿焦急了,跑过来拦住方有财,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两个儿子都要寻死,这不是伤心肝的事吗?
方土马上走上来站在她之前的位置上,拦住方有钱。夫妻手忙脚乱。
“二伯娘,你真想让两位堂哥以死谢罪吗?”方若晨走到李春芳面前,小声地说道。
“我,我能怎么办?”李春芳无辜,她怎么可能让儿子死去?
“你得赶紧向他们发誓,再也不会吓跑别人家的女子!”方若晨小声地说道,村民看着她们,却听不到说什么,竖起耳朵看着。
方有钱不知道是入戏太深还是故意的,在村民松懈的时候,他一个冲劲,冲到柱子上撞了,好在方土及时抓住他的手,才没能让他受到伤害。
“好了!”李春芳大怒,“好,你们都不要寻死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毒舌了,再也不贪财了!”
“李春芳,你可是要在方家祠堂面前发誓的呀,要是做不到呢,祖宗可不答应!好了,有财有钱,你们不用再担心找不到媳妇了!”村长及时出现,背后还跟来里长,他们之所以不出现,就是觉得该让李春芳得到教训,才不会那么放肆。
村长这么一说,大家似乎明白了一点。方有财与方有钱赶紧站好,李春芳顿时明白了什么,走到两个儿子面前,狠狠地拍打他们的肩膀都不能发泄心中的气愤。方土还蒙在谷里,不会再失去儿子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娘,你可要说话算话呀,祠堂面前,可是有好多先人看着呢,若是做不到,他们可是要入梦的!”
“死小子,我叫你吓我,叫你吓我!”李春芳气不打一处来,“敢情你们兄弟一唱一和,就是要我发誓呀!真是白养你们了!”
兄弟两只顾乐着,随便她打。打了一会儿,她又心疼是否会打疼了他们,赶紧询问是否有事,带回家去敷药了。
当天晚上,方有财兄弟到三叔家,见到方若晨,纷纷竖起大拇指,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嫁过来的媳妇会跑了。
“若晨,如月嫁人,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方有财反应过来,询问一番。
“大堂哥,明儿,咱们得去林三郎家,好好地探听他的意思,咱们家的姑娘,可不是随意敷衍的。”方若晨随意说道。
“那是自然,说起来,到如今还没遇到林三郎的脸呢,他不会是随意说的吧?”方有钱担心地说道。
“二堂哥,你这担心什么呢?他成亲在即,没点银子做聘礼,咱们可不答应呀!前儿我让明山送过去一些你送来的布条做的花样子,姑娘们可喜欢呢!”方若晨笑了笑,她不得不感激堂兄弟,拿来的布条,一些做了衣裳,一些取来做成钗子的吊坠,虽是布做的,却异常醒目呢。
兄弟互相一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这个堂妹回来了,还是一肚子的心思。
“瞧我这穷担心的,若晨,再过两天,我们可要回去钟家做活了,你可有什么打算?”方有钱摸摸头发。
做生意银子还不够,下田种地又没有人手,真是个问题呀。梨林里的大白菜倒长了不少,等他们再长大些,便可以送到城里酒家做菜色。也不知道价钱怎么算。
“若晨能有什么打算,日子能过去就罢!两位哥哥,如今你们摆平了二伯娘,该是找个好姑娘过日子了!阿忠大哥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宗儿都三岁了。”方若晨提醒。
说到喜欢的姑娘,方有钱第一眼就想到了祁连珠的丫鬟,只是,他看不惯祁连夫人,不想跟她打交道,看来又是一个无果的恋情,难道真的要去啊梅?他心里又不想。
“有钱性子活络,喜欢他的女子会多一些,没准他会先娶妻子呢!”方有财略微失落。李春芳表态不再为难姑娘们,可性子摆在那里,谁能保证什么呢?
“大哥,你说什么呢?你若没娶,我怎么可能先娶?”方有钱白了他一眼,兄弟两,都一个人,说什么都是白搭。
“是啊,大堂哥,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们在城里做活也一年多了,都是好男儿,没准都有好姑娘默默地喜欢呢!”方若晨说道。
兄妹谈论一会儿,把方如月出嫁事宜拟定好,才回家去。
当天傍晚,林三郎就回来了,走到门口,打算把挣到的银子拿给方若晨。他今天很卖力,把价格抬高了一个两个铜板呢。
邱明山出来,仔细看了看他,他这个人,除了嘴皮子有点好外,倒没有什么出奇的,方如月嫁给他,会不会吃亏呢?
“明山兄弟,为何如此看在下?可有不妥的地方?”林三郎仔细看了看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呀,他为什么看得出奇呢?
邱明山什么都没有说,进去便关上门,把一两银子递给方若晨。
坐在木棚里,林三郎想到了元宵后的第二天,异常激动地找到方媒婆,叫她上门向方田提亲,害怕方田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厚着脸皮向他保证,成亲之前,一定盖一小间瓦房,伙房、灶台什么的都由茅草房代替。方田居然答应了,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大的喜事,作为村里的外姓人,他终于能娶媳妇了。
“想什么呢!”方有钱一声大吼,吓得他把手中的银子掉在地上。
“是,是堂二哥呀!”林三郎尴尬一笑,迅速捡起银子放好。
看到他手中三十两银子,心里掂量一番,盖一间像样的瓦房,十五两银子,购买一些家具,请人什么的,省点够用了。若是勤奋点,如月的日子不会多难。
“嘴倒挺顺溜,我睡不着,先来探听你的口风,告诉我,是什么决定让你娶她的?”方有钱坐在他对边,左右巡视这个木棚,不算太大,还算结实,就是不像样子。
“二堂哥,我年纪不小了,以往就看中了如月,就攒银子娶她呢!”
“你之前可是喜欢若晨的呀,可别告诉我,你娶如月是为了更好地接近她?我可告诉你,我方有钱不才,认识的人也不算少,若是你敢欺负她们,我定要你好看!”
“二堂哥呀,喜欢若晨,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不是被拒绝了吗?都过去了,怎么还提起呢?”林三郎小声点说道,他承认,想跟方若晨攀上一些关系,只是,他真的是想娶个媳妇过日子,回家有人等着,日子也没那么凄苦。
看到他脸上的真诚,方有钱放松下来,从背后拿过来一个酒瓶子,从矮桌子上拿起两个杯子,倒了酒水,递给他,要跟他一醉解千愁。
两人喝得醉醺醺的,躺在一边睡过去了。
方有财与方若晨、邱明山出现的时候,他们还在睡觉。
“有钱,有钱,赶紧起来,你把爹的十年藏酒偷来了,小心他打你板子!”方有财蹲下去拍打方有钱的肩膀,昨晚他说要来看看林三郎回来没,这一来,就是一天呀。
两人睁开朦胧的眼睛,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当看到一旁站着的方若晨与冷酷的邱明山时,赶紧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