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做小的,是黄鼠狼养的,一点心肝都没有。小的时候什么都由大的让着,长大了,就不顾恩情什么也不管了。”
“二嫂,你这话是何意?”邱和月回头不悦地看着她。怎么忘了她嘴里吐不出好话。
李春芳放下手中的挎篮,一副长辈模样,竟然教训起来。“自家兄弟需要照拂,你们不干,偏生让邻村张家得了便宜。老三家的,不是二嫂爱说是非,这田里还有庄稼,你们怎么把田卖了呢?人家秋收,仓库里是满的。你们家,连粮食都不要了,不想活了?”
一想到张家连同粮食一块收,心里就不舒服。恨不得替老三做主,告诉他们,方老三只卖田,不卖粮食,找个借口从他的家里把粮食搬走。
她也不想想,分给方禾的田,除了村道那三分田能产点东西外,其他的田,都是费尽心思都无法得到好收成的。
邱和月根本就不想跟她说任何话,免得引起吵架。
里边逗弄晚儿的邱若雅,一听到外边吵嚷的人,把晚儿放在床里边,用被子裹好,提着剑就出来,剑把一伸,就在李春芳的面前,眼神犀利地警告她,若是再啰嗦,剑从剑把出鞘,有她好看。
这招果然奏效,李春芳赶紧后退几步,心惊胆战地扶着心口,一时忘了这家不是那么好惹的,都是武林高手。
“二嫂,我们家的田,我们爱卖给谁就卖给谁。二哥都没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偏排些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被人笑话你要抢占兄弟的田产。”
邱和月实在是看不起她那副贪婪的嘴脸。依照她小心眼的性子,田若是卖给他,能从她手中的刀银钱吗?显然是不能的。
她的话在理,李春芳只能把一肚子怨气往肚子里咽。往外走两步,她是在咽不下去这口怒气,回过头挑衅地说道。“老三家的,这田地的事,就此作罢。可你们家做了那样的伤天害理之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二伯娘,我们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要你出来说理呢?”从山里回来的方若晨放下肩膀上的柴火,走过来淡然地看着她。倒想从她嘴里听到些什么。
李春芳刚想说什么,看到那两担漂亮的柴木,眼睛都要瞪出来,冲过去左右瞧了瞧,用手捏捏。
“若晨,你这是去哪里砍的柴火?一根根壮实得很,还有一个枯叶。正好,二伯娘家里正缺柴禾呢!”
话还没说完,就蹲在柴木间,想要挑着走人。
邱若雅一个箭步,手中的剑已出鞘,直接放在她的脖子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竟捡便宜。
李春芳赶紧放下担子,笑呵呵地说道。“呵呵,我就掂量看到底有多重!”
“掂量完了,你可以走了!”邱若雅收起剑,不耐烦地指着门口。
“我说若晨!”李春芳看着门外,又看看柴木,没拿点东西回去,嘴皮子也要占上方,走到方若晨的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自从你回来后,秋收不好,买卖不成,果子少产,柴禾越来越少,二伯娘寻思着,你这是冲撞了财神爷,二伯娘想请个道士给你做场法事,消消身上的晦气。”
这话说得,直接把方若晨定为妖魔鬼怪。谁听了都生气。邱和月、邱家姐弟恨不得冲过去狠狠地打她一顿。被方若晨拦住了。
“二伯娘,经您这么一说,若晨才知道您是真的疼若晨呀!”方若晨牵起她的手,感动地看着她。
“那是自然!”
“那好,赶明儿,麻烦二伯娘您到祖母庙走一趟,请道姑出山,替若晨办一场法事,若是真有效,咱们梨花坊的人,都会感激你的!”
请道姑做法事,得花银子,还不是小数目。李春芳当然不干了,指着方若晨的鼻子就说她泥菩萨转世,祸害自家人就罢了,还要遭殃河里的水。灰溜溜地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迅速折回来,伸手迅速拗了柴木上方的细小枝条,足有一个手腕那么多,赶在邱若雅的剑出鞘前离开了。
还真是爱占便宜的主。一家人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
邱和月走过来亲切地询问这趟山里出行,是否安然,可曾遇到奇怪的事情。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能到深山野林里走动,那里野物多,不安全。
“鱼,明山,你弄的?太好了,我们家多久没沾肉了!表姐,我到厨房把它剁了,待会你煮!”邱若雅看到小箩筐里的鱼,足有一个巴掌大,雀跃地提着它就往厨房走去。
“姐,你别弄!”邱明山赶紧跟过去,从来没进厨房做事的她,怎么能剁鱼呢?
“这孩子!”邱和月轻轻一笑,看到女儿变得这么懂事,心里高兴。
李春芳边往外走边咒骂那一家子不懂礼数,一点仁义都没有。频频回头,想看他们是否会主动送上一把柴禾,不小心撞到迎面而来的宫常顺。刚想发火,感受到他衣服的柔和,眼睛又亮了,退后一步,审视地看着他:这个少年,雕花的袖子,手绘的竹子,一看就是文雅的人。肯定是城里的公子到这里来闲游的。
李春芳在他嘴唇开启时,先开口,把先机占了再说。“这位公子,梨花坊一带,小妇人都熟稔得很,你要到哪里去?”
“不用婶子费心,小生到前边探望表嫂!”宫常顺礼貌地屈身作揖。
“前边?”李春芳回头一看,前方可是方山的家。方山死了媳妇没后娶,显然不是,那就是挨着的老三家了。心思转动,温和地说道,“公子,你要探望的人可是若晨?嗨,我是她的二伯娘。”
“没错,正是表嫂!小生参见二伯娘。”宫常顺一听到是方若晨的二伯娘,赶紧行礼,他是觉得黄竹轩抛弃方若晨,于情于理,都是他们黄家不对在先,可不能惹恼了方家的人。
李春芳心里乐开花。
“公子,我家若晨生完晚儿后,身子一直不舒畅,今儿还得风寒了呢,不方便见客!”
“表嫂病了?那,可,可有看过大夫?”宫常顺一听,担心得心都提到嗓门上去。表哥太过分了,回来都不来瞧上一眼。
“没钱,看什么大夫?我这才想去山上采摘点草药给她呢!”李春芳语气不太好,在旁人看来,是关心侄女。她看他焦急的样子,心里想着送上门的财神爷,怎么也不能放走了。
自己采摘药材看病,宫常顺听着都觉得凄凉,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她,这是他省吃俭用留下来的,叫她不用去采药了,去请大夫看看吧。他害怕邱若雅,她不喜欢他上门。有人代劳,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李春芳赶紧接过来,感激涕零地道谢,劝他不要过去,说了解自己的侄女,她是不会接受任何人的馈赠的。
宫常顺听着在理,说明过两天再过来瞧瞧。李春芳记在心里,拿着银子回家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左右巡视,就是不敢上前。
方土瞧见自己的妻子春光明媚地走进来。赶紧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挎篮,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李春芳笑嘻嘻地把遇到一个傻小子的事跟他说一遍,还说明接下来的几天不去田里收尾,得在自家院子瞧着他的行踪,只要他一出现,即刻上前讨要银子。
“最好说她病重了!”
“谁病重了?”进来的方有财听到后边的词语,大声地问。
方土夫妻赶紧对视一眼,恢复常态。
李春芳走过去,替儿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话都比以前好听。“有财啊,今儿怎么那么早回来?累了吧!娘做了好吃的,就等你们兄弟回来。”
“娘,我自己来!你还没回答我,谁病重了?”方有财从她手中接过手帕,胡乱地擦拭一番。
“没有,你听错了!”李春芳打断他的思路,“有钱呢?今儿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有点事!”方有财赶紧往里边走,他不想让李春芳知道方有钱拿了一些碎屑的布匹,正在给方若晨送去。要是给她知道兄弟的举动,还不知道她会怎么闹腾。人家做哥哥,光明正大地疼爱自己的妹妹,他们兄弟,却要偷偷摸摸,原因是有个不靠谱的娘亲。
方有财走进自己的房间,松了一口气。他很想去看方若晨,又担心自己嘴笨,不会说话,伤了她的心。小的时候,因有个嘴碎的娘,村里的小孩子都讨厌他们,方若晨却愿意跟他们玩,导致他们的感情相对会好一点。
方有钱提着一个包袱,绕过自家屋子,走到山后边的梨花林,本想从那里下来,不巧,脚下一滑,从上边直接栽倒在地,抬头,正看到邱明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对着他嘻嘻一笑,也不顾其他,站起来膝盖上的尘土,直接往院子里走去。远远看到在砍柴木的方若晨,赶紧跑过去。“若晨,若晨,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
“二堂哥,你怎么从上边下来?”方若晨放下手中的斧头,看着狼狈的方有钱,这个二堂哥,想必是躲避二伯娘才从上边下来,他向来是咋呼,时常不留意脚下的路,摔倒也是在理。
方有钱把手中的包袱放在柴垛上,打开,里面都是细细的布条。
“若晨,这些碎布,是主家绣娘打算扔掉的,刚巧被我看到。你看看能不能编织一些尿布,给晚儿替换着用!”
他这个堂舅舅,不能替晚儿做点什么,这是他的一点心意。
邱若雅抓起一些,不屑地扔回去。“都碎成这样了,还能织成晚儿的尿布?还不如省着点用。”
方有钱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看着方若晨。他也知道这些没用,绣娘还笑话他手巧,能把绣不成的布条弄成布块。光是绣制的线,就要用上很多。绣娘好奇能否编制好,特意送他一砸线圈。
方若晨却不这么想。这些布条,都是上好的绸缎编织而成,丝线柔韧,她曾经经手过丝绸铺的事,这些线解得巧的话,还能形成弄下一小团的线团,若是接得好,长短根本不是问题。要是用这些线团做衣裳的话,还真能做成一两件。